舒然单独送凤凌出去。
她绷着脸一直不说话。
直到两人走到空旷无人处,她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从在荒山杀了那兵丁之后。
我再见到你,知道犯人手环乃是凤家先祖设计。
从那时候我缠着你,接近你,就是打算利用你。
希望你能帮我打开手环。
凤凌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我知道。
舒然面向他,接着说,后来我知道你打不开手环。
我就赌,赌你不甘心在北地沉沦,不甘心放过那些坑害你的人。
我与你结盟,也是赌你一定能翻身成功。
进而助我重获自由。
凤凌微笑,这些你一开始就跟我说过了。
舒然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可是你分明还知道别的。
你知道我另有打算。
我一早就计划着,如果你事败身死,我只要丢弃手环,便可直接逃亡。
为此我努力赚钱。
我甚至还计划抛下整个舒家,自己一人离开。
然后一路南下,隐姓埋名逍遥度日。
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似乎耗费了莫大的力气。
停了一会儿,才喘了口气说,像我这种自私的人,只顾自己。
你为什么明知如此,还要把那钥匙留下,成全我?凤凌微微怔住。
他望着舒然,眼中却没有如她所想出现厌恶之色,反而漾出丝丝缕缕的心疼来。
你也说了,那是你一早的计划。
现在就算我要带你走,让你别管那一大家子的死活。
你恐怕得跟我打起来吧?他说完,自己先笑了,顿了顿,似是叹息道:舒然,若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堪。
你早就可以一走了之,去过你想要的逍遥日子了。
舒然在他的注视下别扭了许久。
她终究是别开脸,不自在地说,是。
他们是我的家人。
我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无论生死荣辱,我要一直跟他们共进退。
凤凌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有如此变化。
我只知道,无论你想走,还是想留,我都站在你这边。
舒然蓦地抬头,所以你把钥匙给我?凤凌颔首,我说了,全凭你自己做主。
舒然沉默了一会儿,说,行军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应该也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明早我就不去送你了。
片刻,凤凌才说了声,好。
两人面对面站着,默默相对,久久无言,却又似说了千言万语。
临别时,凤凌终是认真地说,等着我,记着我。
无论你身在何处,等天下大定,我必然去寻你。
舒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凤凌有些失望,但是转身离开。
舒然望着他的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那就说好了啊!我等你去寻我!若你不去,我偶尔也想去京城玩玩。
到时候我找上门去寻你,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休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沾花惹草!凤凌脚步一顿,眼睛忽地亮了。
他转身看向她,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这是答应了与我……月光之下,舒然笑意盎然。
她点头,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信物我都给了!凤凌抬手摸到自己心口,隔着衣服,那里装着一枚陶制的星星。
他不禁莞尔。
原来她都发现了么?从不走回头路的凤三公子又一步步走到舒然面前。
他面上含笑,眼睛里盛满了她的笑容。
所以,你岂不是对我早有预谋。
舒然轻哼一声,明明是我顺手烧给孩子们的小玩意。
被某人强抢了去,还一直藏在身上。
是谁对谁早有预谋啊?凤凌爱极了她这副狡黠模样。
他情难自禁,竟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吻了上去……不知过了多久。
舒然乖乖的依偎着凤凌,像一只小羊羔。
两人听着彼此的心跳,逐渐从狂乱归于平稳。
舒然一手揪着他的衣角,在指尖绕啊绕的。
她说,我从来不喜费那般心思,与别的女子抢一个男人。
所以,若你生出别的心思,在我这是绝不能吃两家饭的。
凤凌刚体验过从未有过的甜美幸福,此时心满意足。
他不禁笑着逗她,若如此,你当如何?舒然昂首道,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你我从此男女嫁娶,互不相干。
凤凌一手箍紧了她的腰,危险地眯起眸子。
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一对刚捅破了窗户纸的小儿女依依惜别。
说了几次道别,又几次黏在一块去,总也没法真正分开。
直到白姨娘看舒然太久没回去,特意出来找。
两人听见白姨娘找人的喊声,才不得不分开。
等白姨娘看见舒然,凤凌已经走了。
白姨娘左右看了看,奇道,大姑娘怎的站在这?舒然仰头望着月亮,说,今晚月色真美。
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白姨娘也抬头看去,只见一轮弯月悬在当空。
今晚风轻云淡,倒是显得月亮格外净澈皎洁。
白姨娘颔首道,的确不错。
等到下一个月圆,就是中秋节了。
舒然与白姨娘并肩往回走,今年中秋,姨娘打算怎么过?白姨娘笑说,去年初到北地,没那个心思。
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操办,也让老太太高兴些。
舒然也笑了,嗯!今年条件好多了,理当如此。
白姨娘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老爷不在。
咱们终究算不得是一家团圆。
她怕自己这话引起舒然伤心,又含笑说:不过好在大姑娘拿回了老爷的亲笔手书。
咱们知道他在那边安好,心里也能好受些。
舒然望着远处,嗯。
只要咱们都好好活着,终有相聚的一日。
白姨娘笑着擦拭眼角,点头道,哎!凤凌带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北地。
整个北地仿佛一下子变得空了。
不过诸葛襄和秋重楼却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