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走了一会儿,回头瞪向身后。
没好气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凤凌语气平平地答:该回去睡觉了。
没办法,顺路。
舒然呼吸一滞,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奈何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得一甩袖子,撒气式地迈着大步子往前走。
不过任凭舒然走的如何拼命,额头上的浮出一层薄汗了。
竟还是无法甩开凤凌。
他始终如闲庭散步般,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也许是暴走的功效。
靠近营地边缘时,舒然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她转身看向他,说,刚才我命悬一线。
算是因为你的缘故,无辜受害,对吧?凤凌微微皱眉。
这女子也忒能胡搅蛮缠了点!明明是他今晚以玄铁令召集暗卫议事。
她自己莽莽撞撞地闯进来。
结果竟要全部怪在他头上?不过他倒想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没有急着否认。
舒然见状,干脆昂首挺胸摆出了债主的架势。
她故意高冷地不看着他,说,我这脖子又被掐了。
覆水难收,这个道理你懂吧?就算你现在跟我道歉也是不管用的,凤凌心下不由好笑,这是搁这儿给他兜圈子呢?他了然道,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就像是答对了芝麻开门的暗语。
舒然瞬间转过脸来,说,都说你学识渊博。
秦凤国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你该都有所了解吧?过了这乔家峪,山谷里真如伍长所说的那样吗?北地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的是常年冰封,荒无人烟吗?她刚穿来时就已经在流放路上了。
想自己去了解这些,也没那个条件。
原主虽然出身书香门第。
却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
几乎没看史书、地理、人文等其他类别的书籍。
所以任凭舒然绞尽脑汁。
也没从原主记忆中找到自己现在想要的讯息。
她只能转而求助凤凌。
凤凌神色有些意外。
但紧接着他便讥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听到伍长那些话,害怕了?舒然却点头了,有点儿。
毕竟前面的路是什么样子,我完全不知道。
她从不认为一个人承认自己的害怕,有什么可丢脸的。
因为内心坦然。
她望着凤凌的目光也是无比的清澈直白。
凤凌与舒然四目相对,内心一顿。
他轻轻地转开目光,语气依然有些淡漠:作为进入北地唯一的门户。
前方山谷地形狭长,两侧群山高耸。
无人能准确预知其中的变化。
气候一日一变,甚至一日多变都是有的。
至于北地。
也不似外人所说常年冰封。
北地也有一年四季。
不过与秦凤国都城镐京相比。
每年的冰雪覆盖的时间要多出两三个月。
舒然听进去了,喃喃道,那不就是像东北一样嘛?凤凌疑惑,你说什么?舒然急忙掩饰,哦,我就是说,就是特别北方的地方。
那应该是挺冷的哈。
凤凌心里却没那么容易解惑。
他明明听见她说东北。
虽说北地的确是靠着东边,但这个说法他还第一次听。
舒然眼下急于知道的都已经得到初步的了解。
便一本正经向凤凌颔首道,作为交换。
我脖子无辜受难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
告辞。
舒然转身之际,凤凌突然开口:你以后别再半夜独自出来了。
之前的教训都忘了么?舒然一愣,等她回头时,身后哪还看得见凤凌的影子?原路返回还得从营地外圈绕着走。
眼看快走到自家睡觉的位置了,舒然才调头往里走。
迎面却看见了战战兢兢、正四处张望的白姨娘。
舒然悄声唤道,姨娘。
白姨娘这才看到舒然。
她迈着小碎步过来,捧着心口说,吓我一跳。
我还说再找不到人,就得到外头找了。
舒然有些意外,姨娘是专门找我来的?白姨娘一把拉住舒然的手就往回走。
边走着说,刚才你起来时我醒着呢。
就是想着你到附近方便,很快就回去了。
哪知你一去去这么久。
我这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又不敢吵着老太太。
实在不安心,只能自己出来看看了。
白姨娘的语气中不无抱怨。
但舒然听着,心里却有些暖意。
她笑着说,对不住,让姨娘担心了。
还有,多谢姨娘特地出来寻我。
白姨娘愣了一下,似乎从未想过舒然会向自己道谢。
遂有些别扭地嘟囔:你爹他嘱咐我,要尽力照看你们的。
舒然主动解释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敢走太远。
方才就在那营地外头散了散。
白天走的还不够累啊?白姨娘嗔道。
继而正色道,然儿,我虽然并非你爹的正室。
但也算你们的长辈。
以后这个家遇到什么难处,你不能全都压在自己心里。
要是睡不着,就跟姨娘说。
舒然眨眼,笑的有些调皮,我这儿暂且是没什么难处了。
倒是您,又为何睡不着啊?白姨娘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傍晚听见的那些话。
我这心里真是闹得慌。
舒然语气轻松道,伍长不是也说了咱们遇上好时候了。
大夏天的难道还能冻死人不成?白姨娘想想好像是这样,神色松弛了一些。
她看着舒然,心情又不免有些复杂。
过去在舒府,她与舒然何曾一次说过这么多话?次日,流放营通过乔家峪时,正是风和日丽。
舒然留意到身边好几个人都神情萎靡。
看样子昨晚没睡好的人还真不少。
白姨娘看上去倒是挺精神。
她小声跟舒然说,昨晚后半夜我睡的可好了。
应该是跟你聊了几句,心就放宽了。
舒荷在旁听见,好奇地问,你们昨晚聊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话音刚落,队伍前方突然躁动起来。
还有男人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