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舒晴都是一怔。
怎么感觉,大姐姐好像跟从前有点不一样了?舒然拿起两个盛水的竹筒,临走前,她扭头看向白姨娘。
白姨娘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点头,说:大姑娘放心,有我在,保证照看好老太太和二姑娘。
舒然笑笑,说,还有晴儿和子睿,也都劳烦姨娘了。
舒子睿明明小脸还煞白着。
却昂首挺胸地拍胸脯道,大姐姐别担心,还有我呢!爹说,我是男子汉,这一路上理应保护家中的女子!听他这么说,想起远在京城大牢的舒老爷。
全家人的眼神都是一黯,白姨娘则背过身去偷偷拭泪。
舒然拍拍弟弟的肩膀,夸道,你今日已经做得很好了。
特别棒,特别勇敢。
舒子睿有些高兴,又有些害羞,真的吗大姐姐?舒然戳戳他的小鼻子,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舒然舒荷的生母姓江。
江氏去世后,舒老爷才选了一房出身不错的贵妾。
白氏虽是出身江南的小户女子,但家里过去也是有人做官的。
她进门之后,与舒然舒荷的关系虽然称不上母女情深。
但总体也算是相安无事。
舒子睿这孩子自小就乖巧懂事。
虽然跟舒然舒荷不是同父同母,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姐姐就是亲姐姐。
从来没有什么内外亲疏之分。
舒然提着两个竹筒快速穿过营地。
营地东边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她绕过一棵歪脖子大树,果然看见一个蹲在溪边的熟悉背影。
舒然先观察了一下四周。
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在距离凤凌一米开外的地方蹲下。
她把竹筒打开,筒口浸入溪水中,正对着上游方向。
然后一边目不斜视地灌水,一边小声哔哔:哎,嘘嘘嘘,喂!凤三公子?嗨嗨,凤凌!凤凌的眉头忍无可忍地皱了起来,有话就说。
舒然偷瞄了他一眼,说,那个名叫判司的狼。
你应该能知道点什么吧?凤凌沉默了一会儿,判司不是那一匹狼的名字。
而是秦凤国所有被圈养、培育的这种狼。
它们统一被称作判司。
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判司一般冷血无情,可掌管罪人的生杀予夺。
故名判司。
舒然牙酸地咧了咧嘴,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好变态啊!这人的人品一定不怎么滴。
凤凌微微抬眸,凤家先祖曾执掌天下刑狱。
这便是那位老祖宗为震慑罪犯,而想出来的法子。
舒然尴尬,编排人还说到人家后代跟前了。
她轻咳一声,假装刚才啥也没发生地问:我看所有犯人手腕都带了这个铁手环。
那些兵丁不怕犯人逃跑,狼又能准确找到逃犯。
莫非与这手环有关?凤凌叹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舒大小姐也长出脑子了?舒然在心里啐了一口,我呸,你才没脑子!你全家都没脑子!不过此刻她有求于人,只能继续笑脸相迎:对对对,凤三公子您说得对!凤凌侧头看向她,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果然,是环境改变人呐。
过去的舒大小姐,头脑简单不学无术,行为冲动任性。
唯有满腹心机都用在了追男人上。
全然不像是舒家那种文臣家门出身的嫡女做派。
如今看她的脾性,倒是收敛了许多。
凤凌想到这儿,心中却只是重重地冷笑一声。
他才不会相信这女人是幡然醒悟、改邪归正了。
她分明就是还想利用他。
她只不过变得更加无耻、更加现实了而已!舒然从凤凌复杂的眼神中。
依旧清楚辨别出了他对她的鄙视。
但眼下她顾不得计较这些,急忙接着问:既然这手环是你们凤家老祖宗弄出来的。
其中有何关窍,要如何破解,或者怎么打开。
你应该多少能知道一些吧?凤凌已经打好了水,他站起来,对上舒然期待的笑脸。
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别再想着逃跑的事。
说罢,他再不看舒然,径自走了。
舒然错愕后,气结不已,好你个凤三,我打!她一转身,瞅见营地那边兵丁来回走动的影子。
只得悻悻丢掉手里的鹅卵石,磨了磨牙,心道:罢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有你这小子要求着我的时候!凤凌走后,舒然也马上提着竹筒往回赶。
舒老太太喝了水,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可紧接着,营地中又响起了伍长的喊声,都给我站起来!今日听不见叫你们干活,是不是就乐的偷懒了?既然如此,你们今早上,所有人没饭吃!犯人的伙食都是自己分工做的大锅饭。
清汤寡水的根本填不饱肚子,还得被指派着做各种重活。
这让每个人时刻都觉得饿,一到饭点儿就两眼放光。
大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晚两顿饭了。
可伍长竟然还剥夺掉他们早上这珍贵的一顿饭。
犯人们敢怒而不敢言,有几个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伍长却丝毫没有同情心,粗声粗气喝道,我这儿少了兵。
叫张三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他。
昨晚上有谁见过张三?说!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答话。
伍长从众人面前依次走过,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每个人看。
要是谁看见了,故意不说出来。
一旦被我发现……舒然紧张的手心出汗,她一咬牙,正要自己站出去。
忽然,人群里的凤凌开口了。
我看见了。
伍长的目光立刻盯准了凤凌,噢,这不是凤三公子么?凤凌抬眸看着伍长,不卑不亢,不慌不乱。
回伍长,正是。
伍长看他态度尚可,神色稍霁,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怎么看见的?凤凌道,后半夜起夜时,我看见张三背着个大包袱出营地。
他抬手指了个方向,正是昨晚舒然所去的位置。
我亲眼看见,他往那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