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涵笑的两眼弯弯,眼神纯然,如小白兔一样。
与她之前瞪人的时候截然不同。
舒然心道,嘿,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啊?她不动神色,对苏玉涵回报以更加和善的微笑。
当然可以了。
反正这地方也空着嘛。
舒荷不乐意了,大姐姐,咱们这儿也挺挤的。
那边不是还有地方吗?她怎么偏来找咱们啊。
舒然笑着安慰妹妹,咱们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你也大方一点嘛,别这么计较,乖啊。
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圣母光芒照大地。
但实际上,舒然边说,边朝着舒荷使劲眨了眨眼。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舒荷一下子就懂了。
她眼角抛回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意思是:行,那咱们就等着看她想怎么作妖。
苏玉涵已经端着盆在舒然另一边蹲下了。
她并没看见舒然和舒荷的小动作。
笑着说,舒家姐姐竟然跟我一样不走运。
都是被分配洗这些头巾。
舒然满不在乎地一笑,这有什么不走运的。
都是干活而已。
她看了眼苏玉涵,笑容加深道,我看咱俩年岁差不多。
你也别叫姐姐了。
直接叫名字,舒然,或者叫舒大姑娘,都行。
苏玉涵眸光闪了闪,还是笑着说,舒大姑娘……她看周围无人注意,将一样东西递给舒然。
这个是我之前捡到的干皂荚。
用这个洗能很快洗干净的。
要是不嫌弃,你就拿去用吧。
舒然婉拒道,不用了,这上面也就是些泥土。
多泡一会儿,就能洗干净了。
在搞清楚苏玉涵究竟想做什么之前。
舒然才不敢随便用她的东西。
大家继续洗洗涮涮。
苏玉涵也很安分,没再做出别的举动。
直到舒然洗完所有头巾,准备用清水冲最后一遍时。
苏玉涵碰了碰她,似有些难以启齿地说:舒大姑娘,我突然有点儿……内急。
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着这些东西。
我去方便一下。
舒然看了眼旁边那木盆里的头巾,眸底闪过一抹思量。
但她还是点头道,去吧。
苏玉涵走后。
舒然看舒荷也已经洗完了,就说,你去跟祖母说一声。
要是洗完了你们就先回去。
我这儿也快弄完了,不用等我。
嗯!舒荷点点头,我刚看见炊具都送下去了。
我们先回去,正好能早点给咱排队打饭。
她端着盆起身,又不放心地悄声说:大姐姐一定当心那个苏玉涵。
我总觉得那人阴阳怪气,像是心里有鬼!舒然微微笑,好了,你都说很多次了。
快回去吧。
舒荷马上到舒老太太身边,转述了舒然说的话。
舒然笑着朝大家挥挥手。
待目送一家老小离开。
她的笑容渐渐淡去,视线投向旁边的那只木盆。
过了这么久,苏玉涵也该回来了吧?等舒然把一张张头巾拧干、叠好。
苏玉涵回来了。
她甜甜笑着跟舒然打了招呼,多谢舒大姑娘帮我看着。
舒然勾起唇角,淡淡道,不客气。
苏玉涵伸手去拿盆里的头巾。
翻着翻着,她突然惊呼一声,怎么少了一个!伍长大人那块布巾怎么就没了呢?!苏玉涵说话的声音很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边。
不仅泉水边洗东西的女人们、周围找食物的男人们。
还有几个正好上山催促犯人们的兵丁。
兵丁们迅速走过来,伍长的头巾怎么了?苏玉涵抹着泪,楚楚可怜地说,不见了。
我去方便,才走一会儿,回来只少了伍长的这个。
别人的头巾都在,唯独伍长的丢了。
这可是个大事儿。
犯人们的表情都紧张起来,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生怕一个不小心,祸事就会被引到自己头上。
兵丁们想到伍长那个暴脾气,也是头皮一阵发紧。
兵丁甲说,你再仔细想想。
是不是不小心忘在什么地方了?苏玉涵哭着摇头,没有。
因为每一个头巾上面都绣着名字。
我走之前检查过的,明明都在的。
兵丁甲左右看了看,问,那你离开时,有谁在这儿啊。
苏玉涵偷眼看向舒然,一副委委屈屈不敢诉说的模样。
舒然心中冷笑。
在兵丁甲点名之前,自己就主动站了出来。
是我在旁边。
她走之前让我帮忙看着盆里的东西,也属实。
兵丁甲也想赶紧找个背锅的。
等会儿也好给伍长交代。
见舒然肯承认,他马上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说明伍长的头巾就是你给弄丢的?舒然却矢口否认,不是我。
她神色平静,丝毫不慌,我并没有见过伍长的头巾。
我连伍长姓甚名谁都不知。
又怎么会专门从其中挑出他的头巾丢掉?兵丁甲有些犹豫,眼神瞟着同伴,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时,苏玉涵忽然小小声道,兴许是碰巧呢。
舒然眸光锐利地看向苏玉涵,心下冷笑。
苏玉涵却避开了舒然的目光。
她像是用尽了全力才得以鼓起勇气。
其实都怪我。
刚才看见舒大姑娘私藏的皂荚了。
空气如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在流放营私藏东西可是重罪。
搞不好除了受罚,还要上报刑部加重刑期。
苏玉涵眼泪汪汪地望着舒然,哭诉道:舒大姑娘,我答应了你不会告诉别人,你若是为了这个,就想让我被伍长惩罚。
是不是太过分了?所有人都神情各异。
唯有舒然,她竟然笑了。
原来苏玉涵绕了半天,是做了个连环套给她。
所谓捉贼拿赃。
不如就请诸位婶子、大嫂轮番来搜身。
我敢保证自己身上连个皂荚碎末都没有。
可我就是担心苏姑娘你……舒然红唇勾起,偷偷藏起伍长的头巾。
这么短的时间,袖子里的水渍能干透吗?苏玉涵含泪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