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听见白姨娘的话,回头往舒老太太那边看了眼。
小声说,这些话姨娘可别让祖母听见了。
咱家变成这样,爹爹又被困在牢里。
全家人就属祖母心里最不好过了。
白姨娘点头,放心吧,这点轻重我还是晓得。
舒然和凤凌各自干活。
两人边干边挪位置。
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凑在了两家交界的田埂边。
舒然边埋头锄地,边说,营地里那些流言。
都是你暗中操作的吧?凤凌弯腰将一把野草扔到地头上。
那些人说在山里遇到野狼。
恐怕都是来自你的装神弄鬼吧?舒然冷笑,我那可是真材实料。
不像某人,就动动嘴皮子吓人。
凤凌默了默,你既看不上我的法子么?刚才为何又按我说的,同那张娘子说话?舒然说,既定了同盟。
我自然要依照你我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做。
更何况,凭什么说我是按你说的去说做?明明是你跟我商量着一起定下来的!凤凌轻嗤一声。
舒然也毫不示弱地重重笑了两声。
两人说话时谁也没看谁,反而比着劲儿似的干活。
两把锄头疯狂挥舞。
一会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了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舒然站在自家划定界限的尽头,扭头看凤凌。
你说,这次咱们俩谁的办法更管用?凤凌道,若你不横插一脚。
只用我的办法,效果也一样。
舒然磨了磨牙,她就知道是这样!不过眼下,山里野狼恐吓和营地中的恐怖传言已经合二为一。
也没法强行分出究竟哪个更加管用。
凤凌看一眼自己的那块地,扛起锄头就走。
接下来继续按计划做。
方才我看你编故事骗人的模样,实在是相当适合。
舒然气结。
这人从一开始就总说她是个骗子。
摆明了就是处处针对她一个!她跺脚道,哎,你说清楚。
我是骗你财,还是骗你色了?凤凌听见这话,呼吸一滞。
这女人!她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真真是不知羞臊为何物!他愤然之际,走得更快了。
这时白秋显过来,他看了眼凤凌的背影,笑问,舒姐姐,你这是跟凤三公子生气了么?舒然吁了口气,道,没有,就是有点意见不合罢了。
白秋显说,其实凤三公子人还是不错的。
之前小生以为凤家出身极高,自然是有些傲气的。
小生都不敢跟他说话。
今日一相处,竟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舒然撇嘴,但是她也不稀罕在背后说人坏话。
便道,可能他对待不同的人,态度也不同吧。
白秋显一时也不知能接什么话。
于是指着自己开辟出的那块地,说,小生已经把田地划好了。
舒然看了眼,笑道,弄的还挺平整嘛。
若你不说,都看不出你是第一次做农活。
白秋显有些感慨,不只是我。
咱们这些人打从离开镐京起。
路上遇见了不知多少事,都是人生第一次呢?此刻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凤凌走后,大家也都收工,准备回去休息。
走在路上,白秋显还再三道谢:还得多谢你们全家愿意带上小生一起。
舒老太太说,你这孩子孤身一人的不容易。
咱们既有缘遇上了,就彼此帮衬一把。
舒荷笑着附和,对啊,你没必要总这么道谢。
光今日我都听你说过不下五次了!白秋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真有这么多次吗?小生记不大清楚了。
众人都被逗笑了。
掌灯时分,舒然出门泼水。
树影后面正巧绕出一个人。
舒然急忙收势。
水已经泼了一些出来,还好没泼到别人身上。
舒然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天黑了没看清。
身上没弄脏吧?那人抬起头,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没事的。
舒然一看,发现这姑娘她认得。
就是那位周叔的女儿。
舒然笑道,我记得你,你的闺名好像是秀兰?周秀兰点头笑了。
她的笑容有着城里姑娘少见的热情。
我也记得你!你是舒姑娘!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相视而笑。
看彼此都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周秀兰主动提起自己手里的水桶,说,爹让我去水边洗果子。
这桃子脆甜的,你吃一个吧。
舒然低头看那桶里,这桃子长得好生标致。
是你们家自己种的吧?周秀兰说,是个老桃树了。
听我爹说,年岁比我还大呢!她说着,自己拿了两个桃子,硬是塞给舒然。
我爹说,你们过去都是些金贵人。
从那么远的地方到这儿来,也不容易。
舒然推辞不过接了桃子。
又问,你跟周叔就一直住在这儿么?周秀兰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我是一直在这儿的。
但我爹,我不知道。
两人聊着聊着,干脆找了个土坡并排坐下。
周秀兰期待地看着舒然。
你能跟我说说外面的事么?听说外面人很多,很热闹。
还有很多很多的房子?舒然就跟她说了些镐京的繁华盛景。
周秀兰生在北地长在北地,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她很爱听舒然说的那些外面的事。
而舒然也想多听听北地的生活。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月亮升起。
周秀兰突然站起来,哎呀,糟了。
再不回去,我爹该出来寻了!她急吼吼提着桶就要走。
舒然想到自己给小灰灰布置任务,要它今晚蹲守营地吓人。
忙跟上去说,我送送你吧。
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周秀兰既好笑又惊讶,然儿,你自己不也是女孩子?舒然一噎,含糊道,我其实就是找个由头。
想认一认你家的门,好以后找你玩去嘛。
小灰灰躲在暗处。
闻到空气中有人的气息靠近,它有些激动。
今晚又有狗粮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