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还要干活,舒老太太说中午简单吃一口。
舒荷就煮了一锅蘑菇汤,又随便拌了些野菜。
前一日从山里捡回来的野薯,随便丢几个到灶膛里。
以边缘的灰烬慢慢地煨着。
等到菜做好了,野薯也就烤熟了。
又甜又绵,当主食吃正好。
蘑菇汤还在咕嘟咕嘟的小火炖着。
舒然借口打水,提着罐子出门。
她绕了一圈,走到林子里,却不着急往河边去。
而是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之前亲眼见过凤凌不省人事。
方才他又那个样子,她实在有点不放心。
为了不被家里人看见。
舒然越过自家的位置,才从林子里走到营地的正路上。
舒大姑娘?路的那头,有人远远唤了一声。
正是之前被犯人们选出的代表,刘少文。
舒然心内叫苦不迭。
她以为大中午的没人出来,才走了这段路。
没想到还是遇见人了。
她快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刘先生,您怎么才回来?刘少文举起手里的东西,这不是去摘了些野菜野果么?这两日都要忙着播种。
我就寻思着把今日的晚饭和明日吃的,一并都准备出来。
舒然点头,这样啊。
怪热的,您也早回去歇会儿吧。
刘少文却没急着走,反而站定了脚步,肃色道:舒大姑娘您也知道。
我过去是个读书人,家里又本是镐京城内的。
因此从未操弄农桑之事。
其他人有不少也跟我一样。
舒然虽然急着要走,但还是耐心听完了。
刘先生可是有什么顾虑?刘少文说,顾虑倒是谈不上。
我就是想,播种之后,要如何务农乃长远之计。
恐怕舒大姑娘还得在这上面多多费心。
免得大家无从下手,最终颗粒无收啊。
舒然颔首,刘先生的意思我明白。
我可以保证,我会什么就一定教大家什么,绝不藏私。
还有咱们这些人中间,也有些曾经农户出身的。
由他们进一步帮助大家,便可做到无所遗漏。
刘少文赞赏道,原来舒大姑娘早有万全的想法。
是刘某担心太过了。
哪里。
舒然正色道,刘先生也是为大家生计着想。
她顿了顿,其实,我还有事想拜托你。
刘少文在县衙里做了近二十年的书吏,还算有些见识。
他见识到了舒然的不凡之处。
对她要说的话就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舒大姑娘但说无妨。
舒然说,如刘先生所说,很多人还不适应做农事。
我总有些担心大家心绪不稳。
万一有人先打退堂鼓……话不用说完,刘少文就明白了。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人心不稳,自然会影响到其他人。
他向舒然郑重道,舒大姑娘放心。
刘某会时常提醒大家一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那么费劲,舒然笑道:那就劳烦您了,若是私底下有什么不同的声音。
也希望您能及时告知我。
刘少文答应,这是自然。
他这两日已经彻底想通了。
这北地天大地大,土地平整肥沃。
从另一个角度看焉知不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土地、田产、房屋,这些在镐京多金贵啊。
但在北地这边,不用花钱去买。
只要一个人有心劲儿,肯出力气。
凭借自己的双手就能够拥有这些!而以上这一切又有个根基,那就是粮食。
所以刘少文已经是铁了心要跟着舒然干。
他甚至不允许再有其他人出现搞破坏。
于是,主动向舒然保证道,谁都知道舒大姑娘是受神仙启示。
粮食种子正如绝境中的救命稻草一般珍贵。
刘某受舒大姑娘的恩惠,必定永生铭记在心。
以后凡事愿听从舒大姑娘差遣。
舒然含笑望着他,刘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
以后我有什么不懂得,还劳刘先生多多提点。
舒然好不容易送走了刘少文,才急匆匆往凤凌家奔去。
一个灰色的东西突然从阴影中钻出。
跑到她身边,呼呼地喘气。
舒然侧头看了一眼,小灰灰?你好像胖一点了。
这两天应该是能自己找肉吃了吧?小灰灰高兴地对着舒然张大了嘴巴。
哈出的气几乎将她熏一个跟头。
舒然窒息地苦着脸,道,我还有事要办。
你自己去玩!小灰灰嗷呜一声,明明是张令人胆寒的凶兽面孔。
一双眼睛却透着明显的委屈。
舒然心头一软,……那你跟着就跟着吧。
反正自己注意,别被人看见了就行。
小灰灰甩了下尾巴,身姿矫健地一跃,又跳进了路边树影下。
它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直跟舒然到了凤凌家。
凤凌住的这栋木屋周围多是荒草林木。
艳阳高照下,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舒然毫不客气地推门。
凤凌正面对门口躺在床上。
刚听见动静,他就睁开了眼睛,眸光锐利如刀。
他单手按在身侧,显然下一刻就要身形暴起。
舒然早已有前车之鉴,立刻摆手道:是我!你的盟友舒然!凤凌身体松弛下去,你来干什么?舒然很实在的说,哦,来看你有没有像上次那样差点死过去。
凤凌:……他转身面向墙壁,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舒然从早忙到现在,腿有些酸。
她看床边还有点位置,就走过去坐下。
凤凌此时背对着舒然。
骤然感觉她的气息接近,然后床板微微一坠。
他后背不禁有些僵硬。
这个女人不请自入,还、还直接往男子床边坐!真是成何体统!他想像平时那样躲开,但这木板床实在太过狭窄。
再往里靠,他就要趴在墙上了。
凤凌正在犹豫间,就听见身后舒然的声音:哎,我总觉得你身体不对劲。
平时看着好好的,一拳打死一头牛。
为何有时候又突然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