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闯进官家小姐的院子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霜矶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精致的陈设,典雅的装饰,是再正常不过的女儿闺房。
隔间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落灰的诗集,霜矶随手翻开,忽然看到里头夹着的一张纸。
她抽出翻开。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霜矶顿时愣住,她把纸拿起来。
两句诗分别是不同的字迹,一个清雅娟秀,一个飘逸大气。
在官家小姐闺房里的,自然是小姐的东西。
霜矶放下纸,又在书桌上翻找起来,很快,又在书底下找到一叠写满名字的纸。
文忍冬。
黄念慈。
黄念慈。
霜矶轻声念道。
她记得,官家老爷就是姓黄。
可官家小姐明明是阿苗……不,那只是官家对外说的,官家小姐阿苗与秀才朱树真。
喜欢诗书的根本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小姐。
曾修远胡乱搜寻了半天,忽然撞到柜子上的一个花瓷,他吓得赶紧要抬手扶住,却见这花瓷一动不动。
他迷惑地皱起眉,又伸手推了下,没推动。
欸!你们过来!这个花瓶有点奇怪啊!霜矶闻言放下那几张纸,走过去,夏良和纪鹿鸣已经在摸索了。
忽然,纪鹿鸣扭动了一下花瓶,靠墙的床榻突然侧转,露出深蓝的墙色。
几人往那看过去的视线皆猛然一震。
只见,深墙之内摆着一个极大的棺材。
简以涵还没什么大的反应,曾修远就先吓得躲到最后,那,那是什么…棺材,好好的在房间里藏个棺材干什么?霜矶脸色凝重,她想了想,抬步靠近。
简以涵赶紧拉住她的手,霜矶……没事。
霜矶松开手,慢慢走过去。
纪鹿鸣回头对夏良说:你在这。
说完,也跟着过去。
两人一起走近,停在合上的棺材旁边。
纪鹿鸣开口道:双人棺。
却并未被钉上。
霜矶沉吟道:打开看看。
纪鹿鸣点点头,和她一起用力搬开。
碰撞的声响在深夜之中竟然有些温和。
慢慢打开,里面的人渐渐显出样子。
是穿着喜服的一男一女,并肩躺在里面,两只手还紧紧地交握着。
见状,霜矶的心都不免震了一会儿,她看向其中的女子。
模样清丽温婉,嘴角带笑,未戴发饰的头发整齐地搭在身上。
霜矶看着她那身红衣有些眼熟,她把简以涵叫过来,你看看,她身上的嫁衣,是不是见过?简以涵走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道:是龙凤褂,和在那家嫁衣店橱窗里的一模一样。
曾修远和夏良也走过来。
霜矶听后,默了默,道:这才是官家老爷的女儿,黄念慈。
她又看向那名男子,样貌出众,身上的红衣十分整洁。
另一个,是文忍冬。
简以涵看着躺在里面的两个人,莫名觉得难过,为什么?死的时候刚好穿着喜服吗?霜矶轻声道:我猜,明天的喜宴,应该是为这两人办的,她顿了顿,只不过人已死去,喜宴也只能当丧事办了。
所以府邸里才没有半点喜色。
至于那个阿苗和朱树真,只是官家老爷安排来替婚的。
简以涵道:朱树真说,官家老爷是半个月前找到他的。
霜矶眉头微蹙,也是当时,官家老爷是真打算让朱树真与黄念慈假结婚。
曾修远错愕道:可这两人看起来才是一对啊。
霜矶沉默思考着。
夏良忽然道:刚才听那个知府大人说,新郎新娘新婚前夜被撕去脸皮,题湖镇已经发生好几起。
霜矶道:应该是两件事,一个,是那几个妖在题湖镇肆虐,这一个,便是官家老爷的家事。
曾修远恍然道:你是说,官家老爷棒打鸳鸯,不同意黄念慈和文忍冬在一起。
霜矶挑眉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他又为什么要让朱树真和阿苗假结婚呢?霜矶盯着棺材里的两个人,忽然道:读书人。
什么?霜矶看了眼隔间书桌的方向,那里有黄念慈和文忍冬曾经写的字,从文忍冬的字迹能看出,他是读过书的,而且应该还读得不少。
纪鹿鸣道:官家老爷看着挺尊重读书人的。
尊重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让亲生女儿嫁过去又是另一回事。
霜矶道。
天色不知不觉地亮了,霜矶几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官家老爷就突然走进来,看到他们几个人,又看到那个打开的深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你们!夏良!霜矶急声喊道。
很快,房间的门再次合上,官家老爷被夏良和纪鹿鸣抓起来,用质量很好的布料紧紧缠住。
官家老爷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嘴上也被塞进一团布。
霜矶蹲下来,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接下来,我问什么,是的话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官家老爷怨恨地瞪着她,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霜矶微微一笑,悠悠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你,但如果你不听话,她转过身看向深墙里的棺材,你的女儿和女婿,保不准会尸骨无存呢。
这话让官家老爷瞬间激动起来,他愤恨地发出声音,一双眼简直要将霜矶生吞活剥了去。
看来你并不打算听话。
霜矶遗憾地叹了口气,就要起身走过去。
官家老爷猛地摇头,他恳切地看着她,倒是没有再激烈地反抗。
霜矶有些满意,她轻声问道:今天,本来应该办的是你女儿黄念慈和文忍冬的婚事吧。
官家老爷静默了一会儿,点头。
你一开始,很反对他们?官家老爷眼眸颤动,他沉痛地闭了闭眼,点头。
霜矶了然,他们的身上很干净,没什么伤痕,是吃药死的?点头。
自杀?官家老爷瞬间红了眼。
霜矶明白了,他们发现你偷偷找来朱树真,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在为他们筹备婚事,所以就自杀了。
官家老爷点了下头,想了想,又缓缓摇头。
霜矶思忖道:那药是你给文忍冬准备的。
官家老爷瞳孔一震,脸色早已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的。
我猜对了,霜矶笑起来,她慢慢说道,你想让文忍冬心甘情愿去死,可没想到被你女儿发现了,于是你女儿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