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
霜矶淡声道。
在场的人几乎都震惊到无法开口，实在是场面过于血腥，况且这人鱼在不久前还和他们一样是玩家。
这两个人居然就这样，一点也没有犹豫地把枝条扯掉了。
那得多疼啊……卓苏溢忍不住了，你他妈不是个孕妇吗！另一个是个大男人也就算了，这女人看着瘦弱，肚子里还带着馅，到底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啊！你不是知道么？我练过。
卓苏溢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霜矶正观察着人鱼腿根与珊瑚连接的部分。
被砍掉的部分与珊瑚紧密地黏在一起，裤子布料未遮住的地方露出了残缺的血肉，一片模糊。
人鱼浑身都在抖，露出的肌肤冒出了大颗的汗珠，明眼人看着都觉得疼。
霜矶直起身，她看向后面的人群，随手指了几个看起来有点力气的，过来，把他放倒。
……不敢动。
霜矶反问：不想加分了？也不是……等副本结束，要是你们几个的积分排在后面，到时候可别怨我没给你们机会。
梁婉一听，赶紧拍了拍自己的男友，你快去。
她之前帮着解密，已经有点积分了。
秋礼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男人，又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敛眸沉思。
疼得在持续发抖的人鱼被缓缓放倒。
霜矶走近蹲下，发现人鱼的嘴唇被透明的丝线紧紧缝住。
人鱼的脸上冒出了许多汗水，连移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他沉重地呼吸，一下急促一下缓慢，呜咽的喉咙溢出的声响喑哑刺耳。
嗓子已经完全坏掉了。
霜矶淡然地盯着，道：我知道你也是玩家。
人鱼气若游丝地耷拉着眼皮，仿佛随时就要昏迷。
如果你能活下来，在游戏世界受的伤也不会影响你安然地回到现世。
也就是说，如果他能挺过剩下几个游戏世界，等完成任务之后回到现世，他就能拥有完整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人鱼粗重地呼吸着，他绝望地闭上眼。
他接受不了。
霜矶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想再劝，她抬手，烛火。
你要干嘛？陆迁见秋礼没有半分犹豫地便把自己手里的烛火递过去，心脏仍然在急促地跳着。
她真的，太疯了。
霜矶冷然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鱼，除了烛火，还有其他可以用的吗？话刚落，霜矶直接将燃烧的火焰触及到人鱼被缝住的嘴唇。
你！陆迁惊得合不上嘴。
呜呜呜呜呜呜！人鱼疼得发出沉闷刺耳的痛呼声，一声声断断续续的痛号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原本赤红的烛火在触及到人鱼的嘴唇时，忽然变成了蓝色的火焰。
带着刺鼻味道的黑烟滋滋啦啦地往上飘。
人鱼痛得几乎要即刻挣脱开身上的所有束缚，却又被手上和身下的伤口震得无法动弹。
在场的许多人都不忍地移开视线，对待非人的怪物，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毁掉，可面前这个，是在不久前还与他们同行的玩家。
他是人。
卓苏溢沉重地呼吸，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一定要这样吗？他哑声问道。
人鱼嘴唇上的透明丝线被慢慢燃烧殆尽，可人鱼仍然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破碎。
霜矶道：一定。
她淡淡抬眸，对上卓苏溢复杂的双眼。
卓苏溢忍不住又看向他，人鱼的嘴唇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伤口还在悄然蔓延着深色的血块。
他嘴唇颤抖，这不是正常的火焰。
霜矶看烧得差不多了，收回手，这是寒焰。
卓苏溢不解地看向她。
霜矶淡淡解释道：寒焰，是一种带有猛烈毒性的火焰。
你知道！卓苏溢猛地站起身，胸口猛烈起伏，你知道它，可你还是用它来烧！他的声音在控制不住发抖，你明明很清楚，可你一点也没犹豫！他他妈是个人！秋礼阴冷地看向他。
陆迁注意到，防备地带着卓苏溢往后退。
卓苏溢咬着牙吼道：你们两个就是个疯子！没错，他之前也十分厌恶这个人，甚至想让他因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或者吃点苦头……可如今这个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这女的分明与龅牙男无冤无仇……霜矶被秋礼揽着站起身，我在完成任务。
什么破任务！有吗！有吗！他有说吗！卓苏溢怒不可遏地叫道，我们根本没必要留在这里！他的视线再次触及到地上的人鱼。
胃部忽然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霜矶轻声道：我逼着你留下来了吗？卓苏溢顿时气笑了，行……他还没说完，霜矶又慢悠悠地说道：刚才是谁骂那群人蠢货的？霜矶松开秋礼的手，垂眸看着躺在地上逐渐有些不省人事的人鱼，还有最后一步。
把人鱼身下的珊瑚去除。
她顿了顿，要走的人可以走，剩下的人麻烦再过来几个，把人鱼和珊瑚分开。
你！卓苏溢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想再骂她，对着她这张脸又无法开口。
陆迁及时拉住他，黑框眼镜的眼睛黑沉沉的，听她的，是她发现这人没死的。
卓苏溢刚才就是这么跟他说的，从刚才到现在，几乎都是霜矶在判断。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判断都没错。
梁婉的男友主动开口道：我来吧。
秋礼再次看向他，眼眸微动。
梁婉感觉到气氛有些僵，她走上前站在霜矶旁边，想了想，道：既然他和我们一样是玩家、是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做什么人鱼。
霜矶也说了，如果他能活下来，回去后不会受影响的。
卓苏溢干巴巴道：之后几个世界呢？梁婉抿抿唇，如果我们不管，他就会一直在这里直到死掉，活下来，起码还有一点希望。
看到这，梁婉也没办法说到底谁对谁错，只是她现在站在霜矶这一边替她解释而已。
在某方面，霜矶的确有些残忍，可这几乎是让这个人活下去的唯一办法了。
卓苏溢冷笑一声，你没听到吗？她根本没想救人，她在做任务。
霜矶挑眉反问：做任务不就是在救你们吗？卓苏溢蓦地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