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国被她这副样子激得头脑一热,侧头看到茶几底下的扳手,便一把捞了过来。
霜矶瞧见,扯了扯嘴角,你最好直接把我打死。
在打死她之前,她一定会在最后一刻拿起手里的水果刀跟他同归于尽。
恶心的人,怎么配留在这个世上。
李永国的脑中出现一阵的火热,酒精让他的意识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虚幻感。
眼前的霜矶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下一瞬又变成那个让他日思夜想又十分憎恶的女人。
李永国猛地甩起霜矶的手臂,将她摔到地上,手里的扳手毫不犹豫地砸向她的背部。
呃啊!霜矶吃力地痛呼出声,背上生起的剧烈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过去,呃……贱人!贱人!打死你!霜矶的眼前一片模糊,汗水浸湿了她的脸庞。
好痛,好痛,好痛……这一声并不短暂的凄厉叫喊激起了李永国身体里的暴虐倾向,他舒爽地呼了口气,再次用力地将扳手往下砸。
啊啊啊……背叛我!敢背叛我!我打死你!霜矶死死地扣着地板,脑中的意识在清醒和糊弄之间来回跳横。
汗水沾湿了她的视线,她无力地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呃。
一下接着一下砸在她的背上,霜矶已经喊不出声了,沉重的呼吸越来越吃力。
她迷蒙地想着,自己大概是撑不起力气去杀李永国了。
迷糊间,她似乎听到了李永国可怜的哀求声,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求你,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求求你!听着这一声声可怜的哀求,霜矶的心下一阵畅快。
她睁开湿润的双眼,看见李保国正对着虚无的空气在跪地求饶。
疯了吧,果然是疯了。
霜矶拖着剧痛的身体,费劲地往门口的方向爬。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她要活着。
眼前一黑一白,她险些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霜矶,醒醒,醒醒。
霜矶费力地抬眼,眼前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她轻轻蹙眉,纪鹿鸣……纪鹿鸣揽着她浑身是血的身体,面色沉重,别睡,千万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是嘛?霜矶低声反问。
纪鹿鸣道:医院离这不远,很快就到了,你撑住。
她的血流得很多,纪鹿鸣不敢大动她,只能等医生过来处理。
霜矶痛得很是清醒,她死死地抓着纪鹿鸣的手臂,她喘着气问道:你怎么在这?她居然就这样爬出来了,就在家门的通道口那里。
老师让我来问你还要不要继续学……纪鹿鸣拧眉道,顿了顿,他只说,你坚持住。
霜矶扯出一丝笑,她的脸伤得触目惊心,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肉眼看过去几乎是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可知她伤得有多重。
放心,死不了。
霜矶轻飘飘地说道。
她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血蹭在他的衣服上,李永国,是他打我,你报警,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让他进去,我怎么都行……救护车来了。
纪鹿鸣点头,好。
霜矶在上救护车之前,又狠狠地抓紧他的手臂,盯着他道:我会去找你。
纪鹿鸣有些莫名。
不过她就算没这么说,他之后也还会再找她一次,毕竟老师对他有些嘱托。
霜矶没能如期到校,她的背伤得很重,扳手几乎几次狠狠砸到骨头,她背上的一大片神经都受损。
连医生都说,她能撑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已经非常幸运了。
哪有人被扳手砸了好几下还能活下来的,可霜矶偏偏活下来了。
霜矶,有个姓纪的先生来找你。
霜矶趴在病床上,闻言蹙眉,不见……纪鹿鸣先一步走进来,不是说要来找我吗?霜矶面色不爽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会去找你,你来干什么?纪鹿鸣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而后坐在椅子上,来看看你。
霜矶吸了口气,不需要。
李永国被抓起来了,纪鹿鸣道,有一个刚毕业的律师自愿为你做无偿辩护,下个月开庭。
霜矶静静地看着床头,学校怎么样?你不是不在意吗?纪鹿鸣反问。
霜矶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事被不相干的人乱传。
纪鹿鸣看着她的侧脸,说:放心,学校老师听说了你的事,特地帮你瞒过去了,就说你到外省做实践活动,没有人怀疑。
霜矶在校时成绩不错。
你那天找我……她歪头看他。
纪鹿鸣摇摇头,没事。
霜矶拧眉,老师说要帮我找新的老师。
纪鹿鸣老实说:老师后来又改口了。
霜矶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他说,你应该不会要别的老师再教你的。
闻言,霜矶哼了一声,别开脸,他还挺自恋。
纪鹿鸣:……还真给老师猜准了。
他为什么不继续教?霜矶悠声道,他肯定跟你说了。
纪鹿鸣沉默了几秒,才道:肝癌晚期。
霜矶的神色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嘀咕道:让他天天抽烟。
纪鹿鸣看到她微红的眼角,沉吟了一会儿,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看老师。
沉默良久。
霜矶轻声应道:嗯。
在她出院之后,她便和纪鹿鸣去医院看望严城。
医生说,严城愿意积极接受治疗,至少能延长一年的寿命。
即使霜矶已经有了心理预设,可看到往日意气风发的老男人如今变成这个瘦骨如柴的憔悴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颤。
在她心里,严城是比她那父亲后妈还像亲人的存在。
可惜这个老头眼瞎,总是说她不如纪鹿鸣优秀。
严城满脸灰白地躺在病床上,却关切地看着霜矶,你的伤,好些了吗?霜矶闻言,瞪了纪鹿鸣一眼。
纪鹿鸣:……严城笑了声,那天鹿鸣老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随便问了两句,他就告诉我了。
霜矶冷哼一声,果然不能相信他。
严城瞧着她的样子,不满道: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霜矶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不还是只告诉他?严城气得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我要不让鹿鸣告诉你,你现在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