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凄惨的叫喊声,霜矶忽然想起那天她不省人事地倒在血泊中,李永国手里的扳手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背上。
她从没那么痛过。
霜矶抬手慢慢抚上肩背,忽然垂下眼眸。
可惜,她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李永国被拔了舌头,再也无法求饶,他虚脱地倒在地上,呼吸十分吃力。
秋礼道:给他喂药,别让他死了。
是。
旧尤又让小妖给李永国灌进药水。
霜矶忽然转过身,眼神冰凉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永国,开口道:把他阉了。
旧尤一瞬间有些惊愕,他当即看向秋礼。
秋礼只道:听她的。
霜矶轻声道:父亲,女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怕您没了后妈寂寞,要是没了那东西,你就不会想了。
李永国疼得反而有些清醒,他抬头看向霜矶的方向,瞬间惊恐地睁大眼,他开始张皇地呜咽起来。
又开始对着霜矶不停地磕头,呜呜呜……霜矶背过身,动手吧,长痛不如短痛。
是。
旧尤立刻回道。
秋礼牵着霜矶的手离开,这里太脏,先回去。
霜矶应了声。
见过李永国之后,霜矶的兴致反而没那么高了。
好像回击得太容易,导致她感觉不到更多报复的快感。
不过,如果秋礼没有替她把李永国带过来,她大概是没法这样痛快地报复了。
时间终究会让她逐渐淡忘,可秋礼好像会一直记着。
霜矶忽然一怔,她突然想起一些她从未在意的细节。
那天李永国把她打到昏迷,她迷糊之间看到李永国在朝着空气求饶,之后,她又莫名其妙地从家里的客厅爬到外面。
她被打成那样,是哪来的力气爬出去的?霜矶的心里莫名有了答案。
她一直以为,那人是在纹身的才认识她的,现在看来,时间好像可以再提前一些。
霜矶抬手握住手腕,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欺骗她的事实。
他那样骗她,骗了所有人,骗了梁婉。
这天秋礼难得没有一整天地黏在她身边,霜矶好不容易轻松了一天,半夜三更又被他闹醒。
秋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兴奋地不得了,抱着她一直喊她的名字。
霜矶烦躁地捂住耳朵,你能不能别烦我。
秋礼安分下来,霜矶,我好高兴,我们……今天他特地回去了一趟,鬼医说孩子在凝灵石里孕育得很成功,他在一天天地长大,如他所言,孩子的模样很像霜矶。
是嘛,你高兴的话,我就没法高兴。
没等他说完,霜矶便冷漠地打断他,她不感兴趣地闭上眼。
秋礼默了默,他抱着她的腰,霜矶,你如果知道的话,也会……我不想知道!霜矶冷声道,她坐起身狠狠地瞪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发布任务,你想困我一辈子吗?安妮所谓的一直想不起负心男多半也是他在捣鬼。
秋礼跟着坐起身,霜矶,你不想就这样和我在一起吗?你有病?霜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凭什么要在这里陪你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秋礼沉着脸说道:游戏世界很危险,你就算不回到现世,我也能护着你,你想活多久就活多久,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我马上为你创造出来。
霜矶道:我不喜欢!我要回去!我要做回人!谁要像你一样,待在这里做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秋礼的神色蓦地僵住,他的眼里似乎有东西在片刻间破碎。
霜矶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恼怒地喘气,胸腔激烈地起伏着。
沉默半晌,秋礼嘴唇微动,霜矶,我会给你发布任务。
那就立刻!马上!霜矶情绪激烈地叫道,顿了顿,还有,我也不想听你的事,只要是有关你的,我都觉得恶心。
秋礼的咽喉吃力地滚动着,他眼眸微闪,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既然如此,霜矶又为什么,要找我。
那天,他真的以为她全都记起来了。
闻言,霜矶平稳了语气,道:你忘了,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你跟着我,替我挡去该挡的东西。
我看在你几次真的救我的份上,就答应了。
她的眼里毫无情绪,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你想毁约了?随你,你随时都可以滚。
秋礼顿时慌乱起来,他无措地拉住她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霜矶,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他猛地反应过来,急声道,我很快就发布任务,我明天就让副本剧情恢复正常。
原来,这几天都是他在故意中断副本进度。
霜矶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秋礼的眼神有些游移,又快速集中,霜矶,你不要生气,我保证,只这一次,我之后不会再阻止你进行副本任务了。
霜矶抿抿唇,依旧板着一张脸,你到地上去。
秋礼一怔,好。
霜矶看着他毫不恼怒的样子,心头像是被狠狠揪起一样,我这么羞辱你,你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秋礼笑了笑,无论霜矶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滚。
霜矶丢下一个字,就背对他躺下。
秋礼听话地躺到地上,身体面向床的那边,静静地看着霜矶的背影。
霜矶缓缓握紧胸口的衣服,她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在秋礼面前,她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知道他高兴,就要放出狠话让他心痛。
是啊,她明知道他会心痛。
霜矶静悄悄地抽气,她再次握紧手腕上的头绳,慢慢闭上眼睛。
秋礼安静地躺着,他忽然感觉背后的纹身在隐隐作痛,他蓦地愣住。
霜矶在痛。
秋礼想要起身去安抚她,想要知道她为什么痛,可他忽然怯懦了,他不敢行动。
霜矶把所有事都联系起来,自然能猜到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他用尽手段要得到她。
她原本的防备心就很重,这之后,她大概很难再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