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以前没戴过安全帽,帽深过眉,几乎快要挡住她的眼睛。
她伸手扶了一下帽檐,小声道,别怪小可,是我要跟她来的。
周南发际湿润,汗水从鬓角滑到锁骨深处。
他听到这句话眼神一亮,低头帮她正了正帽子,忽而贴近,怎么?想我了?陈珏收起下颌,微微后撤,我妈想你了。
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含羞带臊的模样,十分可爱。
周南笑意极深,是吗?那看来我得赶紧去看看她。
说罢,去拉她的手。
正值中午,陈珏的手却冰凉。
周南双手捂住,放在唇边呵气,怎么?冷?陈珏点头。
虽然天气渐渐升温,但春寒料峭,背阴的地方还是会有阵阵冷风。
周南下意识地想脱掉自己的外套,但衣服上全是尘土砂砾,只好作罢。
他四下张望,小心地牵着她,找了一处远离器械的向阳空地。
工地上有工人休息的小马扎,周南给陈珏找了一个,这里好多了,还冷吗?陈珏坐下,太阳直射头顶,不冷了。
她伸出手,示意周南过去。
周南蹲下,手放她膝上,怎么了?你脸脏了。
陈珏用大拇指在他眼下蹭了蹭,没掉。
她又使劲儿,才终于把脸上的污渍擦掉,好了。
周南蹲在原地没起身,他双手握着陈珏的手,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陈珏,现在这样真好。
哪怕没正式交往,也很好。
周亦可没跟过来,站在远处大喊,哥,我有急事,先走了,嫂子给你照顾。
周南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快到中午了,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陈珏乖巧点头。
周南走了几步,被叫住。
陈珏摘掉帽子,戴在他头上,注意安全。
正午的阳光把她照得昏昏欲睡。
工地上钢筋、水泥、小型爆破,各种嘈杂声响,她眯不着,坐在那里硬撑。
恍惚中,她看到周南走了过来。
周南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困成这样?她站起身,揉了一下腰,孕妇嘛,都这样。
周南掸了掸身上的灰,走,我带你去吃饭。
陈珏记得,这附近并没什么吃饭的地方。
去哪里吃?远吗?有点。
周南轻笑,南边这个工程处刚好偏一些,距离闹区不到一个小时。
来的时候陈珏在车上睡了一觉,完全没觉得时间长。
工地的临时助理看见了周南,小跑着过来,周总,午饭还在这里吃?不了。
周南看着了眼陈珏,然后冲助理说道,我家人来了。
陈珏望向远处搭建的彩钢房,你每天都在这儿吃么?嗯。
吃了饭,还能顺便休息一下,来来回回太费时间。
你们工地的饭......够我吃么?十个你也够。
周南不假思索,而后又询问,怎么?你想在这里吃?彩钢房里乱糟糟的,工人们正排着队等着放饭。
周南跟陈珏一进去,就遇到了几个跟他熟稔的工程师跟质监。
呦,周总来工地还携带家属啊?周南笑道,你们也能带。
他揽着陈珏的肩膀,远离了嘈杂的人群。
要不你先去我的休息室,里面有床。
我一会儿把饭给你送去?陈珏摇了摇头,不用,我也想感受一下工地的氛围。
小助理帮他们把饭送了过来,周南细心地把所有陈珏不喜欢吃的菜,都挑了出去。
饭菜还算合陈珏口味,她几乎把餐盘里的饭吃了个精光。
工地的休息室很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床。
周南坐在桌前翻着一沓厚厚的文件,眼神一瞟,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珏。
陈珏已经睡着了,睫毛卷翘,圆润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憨态。
额边的头发落在她的鼻尖,一呼一吸,吹的那一缕直晃悠。
她许是觉得痒,睡梦中的脸皱成一团。
周南闷笑,他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把她脸上的头发捋到后面。
陈珏低声嘟哝了句什么,伸手去摸自己发痒的脸,然后顺势拉住了那只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周南怕吵醒她,没敢动,蹲在床侧,仔细审视着她。
他往前靠了靠,陈珏的呼吸吹到了他脸上,又酥又痒。
我现在亲你的话,你介意吗?周南露出一丝坏笑,不说话,就是不介意了。
他闭目贴近,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本来只想浅尝辄止,但尝到味道的一瞬间,情难自抑,渐渐变得用力。
滚烫又激烈的触感惊动了陈珏,她恍惚睁开眼,五感全部袭来。
嘴里和呼吸中全是周南的味道,她被逼到近乎窒息。
陈珏不禁闷哼一声,才打断周南狂热的索取。
她伸手拉起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没敢再出来。
......周亦可赶去医院的时候,李白正在收费窗口等她。
不好意思,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没事,我也刚好在街上。
周亦可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李白,卡里有二十万,你先用。
李白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我会尽快还你。
不着急,孩子要紧。
周亦可看队伍还长,于是自己先去病房陪李青遥。
病房里住着四个人,另外三个也是身患白血病的小朋友。
小孩子好像对疾病没什么认知,病房里的成年人个个神色凝重,只有那几个小朋友无忧无虑。
李青遥从家里带了玩具,分给了这群小病友。
她看到周亦可来看她,非常开心,姐姐,你来看我了吗?嗯,我给你带了礼物。
周亦可从背后拿出一个大白玩偶,当当当!以后晚上睡觉就让这个大白陪你吧!李青遥接过,把脸放在上面蹭了蹭,好软啊,我太喜欢了!周亦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姐姐。
李青遥扒拉着自己的小辫子,瞪着一双大眼睛,你好好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吧。
周亦可懵了,为什么?因为我快要跟他们一样了呀。
李青遥指了指旁边的小朋友,我的小辫子要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