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酒店大堂,黎远昭去前台开房。
他与曾幼瑜既是校友,也算是多年相识的朋友,于情于理,这趟回国,他该接待。
前台看他俩挽着胳膊,状似亲密,于是多嘴推荐豪华大床房。
黎远昭看了眼曾幼瑜,征询她的意见。
她点头,两人取上房卡,却没着急上楼,在大厅的会客区域坐下。
我来得匆忙,行李也没带多少,酒店里的东西我用不惯。
她把包打开,拿出粉饼补妆,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你需要什么,列个清单,我派人去买。
黎远昭心不在焉,低着头扒拉手机。
宋连正给他直播陈珏的朋友圈。
半个小时前陈珏发了张照片,商场里拍的,她拿着小孩子喜欢的那种毛绒玩具,刚好遮住了她隆起的小腹。
她出门了。
黎远昭给宋连发去信息。
——让你约她出来,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她贼得很,除了斗地主的时候在线,别的事情一问她,就装死。
——还是你太没用了。
——你真有脸说,我约不动她怪谁?怪我吗?他脸色有些阴沉,抬头看,曾幼瑜还拿个镜子在补妆。
我就送你到这儿,你自己上去休息。
等等。
他想起身,被制止。
曾幼瑜合上镜子,突然坐到他那边的沙发上,挨着他,着什么急?多聊会儿。
她眼睛瞄着远处的角落,女人戴着口罩,时不时朝这边打量。
即使她弯腰佝偻着背,也能看出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黎远昭外面的女人来查岗了。
曾幼瑜在美国时就见识过黎远昭的魅力,前仆后继从没停过,比他大十岁或者小十岁的,统统都做过他的裙下之臣。
他皮相好,家世好,生性又冷淡,浑身散发的神秘感格外撩人。
虽身在繁花簇拥下,但从未动情。
本身禁欲的人却总是不自觉地撩拨别人的欲望,太要命了。
这样的人到底会拜倒在怎样的石榴裙下,她着实好奇。
黎远昭下意识往旁边移,曾幼瑜却靠得更近。
想聊什么?他皱眉,喝水掩盖不适。
曾幼瑜笑,当然是聊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我不走。
他放下杯子,语气坚定,我说了,她不会做小。
曾幼瑜靠在沙发上,神情倦怠,我都妥协至此了,你还不肯退一步么?黎远昭不言语,眼神瞟向别处。
让一步,就会让很多步。
多少富人婚后在外养女人,除非正室没背景、不争气,否则外面的女人,多数不会有好下场。
曾幼瑜心思沉,手腕重,家世又显赫,如果她做了正室,别说是野女人了,估计身边的异性都会被扫除殆尽。
女人在想得到男人的时候,大部分也跟男人一样,好听话张口就来。
好在,黎远昭从未当真,也不屑纠缠。
他肯迁就曾幼瑜,一半是因为孙一玮,一半是因为自己歉疚。
若是他当年坚定一些,两家也不会定下婚事,从某种角度来讲,他确实耽误了曾幼瑜。
他翘起二郎腿,自然地往右侧移动了一下,假装整理裤脚。
边整理,边往右边瞟。
这一瞟,看到了犄角旮旯里的女人。
女人戴着墨镜、捂着口罩,像个贼。
黎远昭一眼便识穿。
那身衣服,他刚刚才在照片里见过。
都说一孕傻三年,只顾往脸上招呼,全然不考虑自己现在的身份。
顶着个肚子玩儿跟踪,欲盖弥彰。
陈珏在这边使劲张着耳朵,但离得远,什么都听不见。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黎远昭进酒店后,就变得有些坐不住。
她盯着窗外的身影看了很久,莫名地就想跟进来。
又觉得,这么做太不值钱了。
他跟谁开房,干她屁事?但口嫌体直,最后她还是跟周亦可要了墨镜跟口罩,又把对方诓骗回去,自己一路尾随。
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好奇心。
酒店里人来人往,她自认伪装得很好,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大白于别人眼下。
曾幼瑜看见黎远昭的嘴角动了一下,知道他也看见了。
于是说破,那就是你外面的女人?是。
他承认,眼睛盯着远处看,笑意横生,应该是来捉奸的。
曾幼瑜皱眉,她不喜欢这个词。
在她眼里,她和他,才算是光明正大,父母同意,家人支持,怎么就算是奸了?要我帮你解释吗?她低眉,胸口觉得一阵发闷。
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跟我开房。
她起身,果真想朝那边走。
黎远昭伸手拦下,不必,她怕生,你就当没看见就行。
曾幼瑜又坐下,你不怕她误会?不会。
她有些吃惊,两人地位、条件如此悬殊,那个女人竟然能这般信任他。
但既然信任,又为何跟踪?真是谜一样的复杂关系。
黎远昭起身,招呼道,走吧,我送你上去。
刚刚你不是说......让我自己上去?现在想送了。
黎远昭没给她反问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就往电梯口走。
果不其然,身后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珏看两人上了电梯,自己站在外面看楼层。
26楼停下。
她的手像不受控制,鬼使神差般地也按下了电梯。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满足好奇心这类的鬼话,来搪塞自己。
电梯门打开,她头都不抬地往里扎,一下子冲撞到了里面的人。
她按着额头道歉,却被耳边传来的声音震懵。
跟踪我好玩儿吗?陈珏抬头一看,慌忙捂住自己的口罩,朝电梯外跑。
黎远昭伸手一挡,迅速地按下关门键。
她转身,背对他,伪装声线,先生,你认错人了。
黎远昭不禁发笑,现在电梯里就你我二人,我勾勾手指,就能把你的伪装撕得干干净净。
他靠近陈珏,把她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她两侧,圈住她。
我撕,还是你自己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