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绅士,给女人开车门。
女人的裙摆拖在地面上,男人弯腰,托起,塞进车里。
全程体贴非常,丝毫没有留意到五十米开外。
陈珏的懒腰伸到一半,小臂还在头顶举着,定住。
周南看她,随后又沿着她的视线望去,意料之内,黎远昭与曾幼瑜挽手上车。
他故作惊讶,还真巧。
陈珏不语,定定看着远处。
半晌,才收回视线,下山吧,我不想去了。
她转身,不再往前走。
原路是下坡,她心不在焉,深一脚浅一脚。
酒店门口的那幅场景,像明星画报般,俊男靓女,和谐非常。
她手搭在腿侧,用力掐。
黎远昭与未婚妻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开房过夜,再正常不过了。
自己现在情绪低落,心痛难忍,这才不正常。
她跟他是什么?什么也不是。
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什么都不是。
甚至一旦出生,就是私生子的身份。
只是她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黎远昭对她表现出来的深情,能同样展现在别人身上。
他到底在哪边演戏?还是都想要?她想的出神,差点脚下踩空,周南在她身后,揽住她。
这么难受?她站稳,摇头,没有。
周南没多问,默默陪她。
到了车库,陈珏上车,周南帮她开门。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黎远昭很少在别人面前有风度,他不像周南,骨子里的涵养,面对异性向来礼貌恭敬。
他的风度带有强烈的针对性,他愿意,他喜欢,才会屈尊降贵地讨好。
大多数时候,是平淡的。
陈珏上车,系安全带,男人是不是都盼着享齐人之福?千百年来的劣根性,莺莺燕燕,妻妾成群,哪个男人没做过这样的黄粱美梦?只不过被现代社会的道德观约束了,否则,明目张胆地开个后宫,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即使有道德的制约,有钱人在名利场上,不还是把拿下女人当做风流谈资?否则周南的艳照事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平息?无非是在他们混迹的圈里,这都不是事。
资本世界里的露水情缘,每天都在上演。
周南手握方向盘,没发动,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是。
陈珏心绪不佳,说话也带刺,你是没机会,如果有的话,你未必守得住。
左右拥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陈珏,他正色,语气克制,世间的男人,并不是都跟他黎远昭一样,我与他,本就不同。
平白无故承受这样的刻薄评价,周南躁得慌。
更何况拿他跟最讨厌的人进行比较,犹如折辱他一般。
陈珏意识到失了分寸,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
周南挽袖口,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现在想去哪儿?十一点,陈珏爬山有些犯困,送我回家,我想睡觉。
还没到山下,她就在车上睡着了。
周南中途停了一次车,把副驾的车位放低。
陈珏缓缓下沉,梦呓,渣男。
周南笑,随即又冷下了脸。
连做梦都是那个男人。
他站在车外,拿出手机。
半晌,才回到车里,发动,朝山下走。
另一头,黎远昭手握方向盘,收敛着情绪。
曾幼瑜在他旁边,拨动着裙摆,演技不错啊,看得出来,你是真想要那四个亿。
黎远昭盯着前面的路,面无表情,那个老狐狸会相信我们吗?曾幼瑜打开窗户,山间的风吹了进来。
袁叔看着我长大,应该不会疑心,风灌进领口,她伸手按,不过他信不信你,就不知道了。
袁福来的父亲以前是曾幼瑜爷爷的家丁,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曾家。
他与曾幼瑜父亲曾庆宗有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名义上是曾庆宗的助理,实际上跟家人并无二致。
就连曾幼瑜,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袁叔。
他回国探亲,受曾庆宗的托付,来看曾幼瑜。
顺便,看看未来的女婿,再催催结婚的事。
盘山路,黎远昭单手打方向盘,我觉得事情不会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
只见一面,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我不是安排了中午的饭局吗?她眼角浮笑,提示道,吃饭的时候你稳定发挥,只要瞒住袁叔让他相信我们感情和谐,那四个亿,我保证从我爸手里给你拿过来。
黎远昭沉默,表情晦涩不已。
她昨晚说了借钱的条件,不过他没答应。
曾幼瑜直言,应对美国那边的催促她疲累不堪,但她又不想退婚,不是多喜欢黎远昭,而且她知道退婚之后她面临的是什么。
她的婚姻也有备选。
只要黎远昭这边解除婚约,曾庆宗就会给她安排下一场商业联姻。
下一个联姻对象,是卡塔尔人。
美国长大的她向往的是自由婚姻,能与黎远昭匹配,是她不幸人生中的万幸。
我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不像你,为了一个女人能跟你妈撕破脸,她长舒一口气,言语里满是无奈,你帮我应付我爸,我就帮你拿钱,两全其美。
她本来想让黎远昭与她在国内先合约结婚,但他不同意。
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应付袁福来。
帮你应付你家,我没意见,他把车停在半山腰,开窗点烟,但老狐狸早上在酒店门口跟我说的话,我很在意。
昨夜他宿在酒店,就是为了今早见袁福来这一面。
袁福来对他的态度很怪,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
他对我,好像很有成见。
黎远昭眼睛望向窗外,把烟雾吹向山间,我记得你说,你家里人很希望我娶你,但从他身上,我看不出来。
袁叔不是对你有成见,他对所有跟我有婚约的人,都有成见。
曾幼瑜调了一下后视镜,透过镜子打量自己,袁叔有个儿子,叫袁明德,和我年纪相仿,我们一起长大。
嗯,然后呢?她笑着看他,我说过,我这款在北美很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