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对了,南方的收购情况如何了?景诗韵顿了一下,勉强露出淡淡的笑意,都交给梁王了,后面自有官府接手。
哦,梁王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同他携手办成这个差事,回头你们成亲,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景诗韵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摇头说: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我和他不会成亲也说不定。
叶婉兮面色一变,什么?父皇下旨赐婚,还能改的吗?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眼眸低垂着,脸上带着哀愁。
叶婉兮心想,果然是出什么事了。
她看她半晌,才又说出话来。
这么大的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你的一言一行,不光得为你自己为负责,也得为你的家人负责,还有李宴琦,他是不太聪明,但他是真正的对你好,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身份尊贵自不可说,还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好,可比我家李夜璟脾气好多了,你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他。
景诗韵苦笑一声,微颤的睫毛上,不知不觉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婉兮,想和我交朋友的名门贵女们不少,可我最想和你交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叶婉兮对上她带着雾气的眼眸,愣愣的摇头。
她以前也奇怪呢,原主根本就是个避之不及的祸精,怎么景诗韵这样的大家闺秀会和她做朋友呢?生在富贵人家,许多事情都不由自己,尤其是婚姻大事。
女子嫁于谁家,男子娶谁家的女儿,都是一场场利益的交换。
那年我看到映月公主出嫁,身为嫡公主,也得被红绸绑着上了花轿。
你看,哪怕是受尽父母宠爱的皇子公主也一样。
叶婉兮赞同的点点头。
李映月,赵氏的长女,是被送去和亲了。
以此,给赵家换来了户部的全权。
能自己做主的女子,该有多幸运啊。
她一面羡慕着别人,又一面想着自己的悲伤,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我表妹玉琴是极少幸运的那个,她被外祖父偏爱着。
你却是最让我佩服的那一个,敢于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婉兮看着她正说得落泪,自己却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合着她这大家闺秀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无比叛逆的心?她要怎么劝啊?其实,那样不好。
李夜璟接受我还好,你说他要是讨厌我,那我这一生得多惨呐。
景诗韵却是摇头说:不,你让我相信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叶婉兮:……完了,又带歪了一个。
她试探性的问,所以,你就因为这,才与我做朋友?你活得恣意潇洒,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其实我知道那些讨厌你的人其实是嫉妒你。
呃……呵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就原主那样的情况,虽然家族落败了,却有进宫养在第一宠妃身边的机会。
不光如此,虽说她自己又蠢又笨,是个一无是处的惹祸精,却能得到几个大佬的偏爱。
不光丽妃宠着她,皇帝皇后也宠着她,就跟自带那什么光环似的。
况且,人家将她的未来都安排好了,将来嫁的人是李夜璟。
那会国子监的文武学霸,身份高贵还长得帅。
谁能不嫉妒?是个人都嫉妒好吧。
叶婉兮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自己与她毕竟不是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况且你与我的情况又不同。
我固执的追求李夜璟是因为我们得到父母的认可,我手里拿的是父皇赐婚圣旨,名正言顺。
可你不一样,你是要违背父母的意愿,还要试图抗旨,这都是这个时代所不允许的。
诗韵,你想过这个后果吗?景诗韵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叶婉兮叹了口气,又劝说道:其实李宴琦真是个不错的人。
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才不愿意伤害他。
啊?我真的没办法欺骗我自己,他想要的我没办法给他。
江南一行,我真的……那次我们运粮的船遇袭,刀赫与好几个我们聘请的武夫都落了水,我也想落水。
你知道吗?我试了好几次,都险些跳下去,不管是生是死,永远逃离景诗韵的身份。
此时她非常的激动与痛苦,叶婉兮看呆了,也听呆了。
谁能知道全京城里最知书达理的那位大家闺秀,内心竟有这么叛逆的想法。
算算她的年龄,也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莫非她还没有过叛逆期?那你……为何最终又打消了那个落水的念头?因为……我爹娘。
叶婉兮松了一口气。
景诗韵抬头看着她,你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婉兮,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是应该选择与命运随波逐流,还是逆流而上,与命运抗争一回?叶婉兮苦笑着摇头,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景诗韵轻咬了下唇,又问:那如果是你呢?我?叶婉兮笑了笑说:刚才不是才和你说了,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我走的路只能代表我自己。
景诗韵点头说:我明白,我还是想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看她不问出来不罢休,叶婉兮只得道:如果是我,我定不会委屈自己,心之所想,行之所往。
景诗韵默默的念着这八个字。
心之所想,行之所往。
叶婉兮看她正出神,她又忙说:世间之人,谁不想呢?可是世间有许多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父皇也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这么说,其实只能说明,目前来说我暂时还没有遇到必须让我很难受的去妥协的事。
后面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景诗韵站起身来,向她告辞。
多谢你了,家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忙,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闲聊。
呃……好吧,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