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此刻坐在我的左手边,削着苹果。
以平均每五秒一次的频率对着苹果傻笑,而且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下午。
我手里拿着他被我剥好的橘子,送进自己嘴里一瓣季先生,你打算傻笑到什么时候。
季陆压根就没听见我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把身子凑过去,把橘子塞进季陆的嘴里傻乐什么呢。
季陆回头,给了我一个萌贱萌贱的表情,腼腆的笑了一下又重新低头。
我看这娇羞的小样,就差一记粉拳打在我胸口说我讨厌了。
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地主土财调戏小丫鬟一样,嘴里囫囵着橘子斜着眼看季陆。
我看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正常,实在不适合交流,便掀开被子下床。
季陆连忙放下水果刀和苹果站起来把我摁倒好好躺着别乱动。
你干嘛?我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季陆再次放倒。
反反复复几次我实在没办法,之后无奈道我要上厕所啊。
季陆听言,连忙到一边拿起我的外套罩在我身上,两手搀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去上个厕所,又不能把她尿出来。
季陆收了下巴,冷着脸看我,好像指责我说错了话。
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啊。
说什么绝对不会爱她比爱我更多,她还这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地位就已经比我高了,那以后生出来了还了的,我岂不是要被欺负到太平洋了。
我这么想着,朝着自己肚皮的拍了一把。
你敢打她?季陆炸了毛,我见情况不妙赶紧跑,他在我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印象中的晕倒前一刻,其实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之前的爆炸除了我之外就慎虚收了点皮外伤,几个人当中我的情况最重,晕倒这事倒是和怀孕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是季陆不太放心才让大夫做的全身检查,刚好查到了我已经怀孕两周这件事。
季陆对于这个消息始终没正面和我聊过,但我能从他种种反常的动作里看出来,他欣喜若狂。
而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一是没什么实感,对于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生命这件事,而是我一直以来的焦虑成真,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我在那天之后一直抗拒季陆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这个。
我和季陆现在的状态,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办法承担一个生命的降临。
我们两个颠沛流离也好,生死一线也好,都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忍心拖累她一起。
许是看出我情绪上的波动,季陆也从傻笑状态中调整过来,挤着挤着躺在我那张单人的病床上,伸出胳膊钻到了我脖子下。
我身上早就已经没了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季陆坚持让我留院观察几天,所以我也只好老老实实穿着病号服翘着腿望天。
他们呢?苏屠回北京了,慎虚重媚陆佑劫还在煤矿那边,有些事没处理干净。
我把头侧过去看着季陆的侧脸你就这么把慎虚和重媚两人弄一块去了?怎么叫弄一块去了?我转过身子,枕着他的胳膊说他们俩那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和平共处啊。
不是还有陆佑劫呢吗。
那个搅屎棍,他能干点啥。
最起码能让那两人打不起来。
我看着季陆的眼神还是不解,他或许应该是最懂慎虚的一个人,那为什么明知道慎虚连看见重媚都会逃避,为什么又要做这种安排?季陆看我不好打发,只好又道他又不肯给自己机会,我总得想办法给他。
我一听来了兴致你想撮合他们俩?季陆看着棚顶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什么才能让他真正的活过来。
其实覃深和我很像,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总想,恨着吧,就这么恨到魂飞魄散的那天,我也算和你一起走了一辈子。
但是两个人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春风十里不如你。
覃深不能永远都这么活着,总得有人拉他一把,而且这个人非重媚不可。
我看着季陆眉目静邃的侧脸,有些不忍插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
季陆说完,抬手把我搂在怀里,对着我额头吻了一下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幸运。
我老老实实的缩在他怀里可为什么我觉得,幸运的那个人是我。
多谢老天保佑,我遇见了这样的一个人。
让我不再随波逐流,让我不再心猿意马,不再计较得失。
哪怕身边暗无天日,只要想到他还站在我身后就会莫名的充满力量。
这世恶道险,承蒙一路相伴。
本来好不容易的二人世界,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要问季陆。
但是可能是他的怀抱太安逸,我躺了没几分钟之后就昏昏欲睡。
临了还不忘问季陆,慎虚他们到底留下来在善后什么,但是没等听清季陆的回答,眼皮就已经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办理出院的时候,大夫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季陆听的认真,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在后面不耐烦的等着。
等到季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我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小声问道你说我肚子里这货,到底是人还是神啊?季陆故作沉思了一会,低头告诉我是宝。
那我呢?你是傻子。
季陆说完快步离开,我被他突转的话峰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捡块砖头就朝他拍过去。
我把安全带扣上之后,季陆发动车子驶离了医院,我们俩又踏上了回京之路。
只不过和来时不同,这次回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闹也闹够了,在车上的时候我和季陆好好的梳理了一下这次山西之行所得到的所有线索。
季陆觉得,丁安国很有可能一开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只不过在那次煤矿透水事故中,发现这这件事的端倪。
而端倪的显露就和那个幸存的曾越有关。
蜈蚣树的出现,意味着那里确实曾经被打入过一脉护心阴气。
而且煤矿下的山洞里出现了所有死于事故中的人再次复活的景象,加上莫名出现的红光和幻觉,这些都足够让丁安国燃起对这件事的好奇心。
只不过我们现在所知的唯一空白就是,为什么护心阴气的事会牵扯出活死人,这二者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我觉得单单是好奇心还不够,我们这么想,丁安国是个商人,他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
可无论是在泰国设立研究所也好,搁置这个煤矿久久不施工也好,都是人力财力投放相当大的举动。
如果这么做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仅仅是因为满足自己好奇心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利益的点一定在那个幸存者身上。
季陆手指敲着方向盘道。
对,曾越,找到这个人是关键。
毕竟他曾在矿井下呆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是当年那件事的唯一目击者,所以能找到他绝对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我们到底是要先找丁安国还是曾越?我问。
你觉得呢?季陆把问题又抛给了我。
我觉得应该先找曾越,现在咱们手头的线索还不够,直接找丁安国的话恐怕打草惊蛇。
他要是只对活死人感兴趣还好,就怕他真的对护心阴气有什么想法。
我分析道。
季陆看了我一眼,勾着嘴角道没想到我宝妈一点都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