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傅府后门。
茹玉悄悄探出脑袋,见四周无人,便吹了声口哨。
接着一旁的草丛里便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一个人,穿着夜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茹玉小声询问,没人瞧见吧?来人摘下面罩,露出白净的小脸,姑姑放心,小女谨慎得很。
佳禾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身上的挎包,整整四百三十二两,有银票,有现钱。
不得不说,咱小姐真是有能耐。
那是自然,茹玉笑着把挎包里的银钱拿出来,放到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打上结,快走吧,待久了恐让人猜疑。
哎,佳禾笑着应了声,便离开了,没一会儿就跟黑夜融为了一体。
茹玉又小心谨慎地观察了一圈四周,见空无一人,这才起身迅速折回了姝香院。
沈姝好正歪在软榻上看书,见茹玉满脸欢笑地拎着包袱回来,也不由地笑了笑,如何?二十四条,共计四百三十二两。
除去成本,还有二百一十六两,再加上卖给沈梓宁的那条,我们也算赚了二百二十七两黄金了。
茹玉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小姐打算拿这笔钱做些什么?沈姝好摇头,这些钱远远不够,还得再攒。
茹玉不解。
沈姝好笑着解释道,我想开个球馆。
球馆?茹玉更纳闷了,是做什么的?你可以理解成,专门玩蹴鞠的瓦舍。
说起这个,她倒是可以好好思量思量,做成那些球该用什么原料了。
茹玉依旧有些疑惑,可是蹴鞠遍地都是,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出银两来瓦舍玩呢?沈姝好合上书,眉目间尽是笑意,所以说啊,此蹴鞠非彼蹴鞠。
见沈姝好这般自信,茹玉便没再开口,她自知小姐聪慧过人,既有如此打算,定然有她的思量。
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跟在小姐身边,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见茹玉跟打了鸡血似的,沈姝好顿时忍俊不禁。
这便是在古代的益处吧,有个亦仆亦友的丫鬟,她荣则俱荣,她损则俱损。
小姐,可要去朱玉铺子再多做些玉带?佳禾那儿想来只剩下二十条了。
不,沈姝好微微摇首,这些便够了。
茹玉闻言,顿时反应过来,物以稀为贵,小姐是担心传出去,便没有人再买了?沈姝好再次摇头,这只是其一。
我还是担心此事若是让朱玉铺子的掌柜知晓,我们赚了他这么大的差价,会心生不满,给我们使绊子。
我们不妨及时收手,接下来朱玉铺子还会不会继续售卖,便是他们的事了。
茹玉明了地点了点头,奴婢省的了。
事实证明,沈姝好想多了。
若朱玉铺子的掌柜是旁人,兴许他会这般做。
但就此事而言,桓烨只觉得她秀外慧中,很有商业头脑,完全没有不满的情绪。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萧璟盛却多少有点。
将军。
你输了。
你又输了。
三局三输,桓烨干脆往椅子上一靠,不玩了。
萧璟盛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收拾起桌上的残局。
桓烨被他看得很是心虚,开门见山道,你若是为玉带之事诚心气我,你赢了;但你若是想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做,那无可奉告。
萧璟盛依旧面无表情。
桓烨思量片刻,又转了话锋,不对啊,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为了此事专门入趟宫?遣人一查便知道了啊,难不成你知道谁是筹……说到这,桓烨立马闭上了嘴,生怕再说下去,他就把沈姝好给卖了。
本王此番前来是想问你,你同太傅家的三小姐是何关系?桓烨狐疑地看了萧璟盛一眼,心中暗忖,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不能吧……萧璟盛自知他在想什么,径直开口道,京中大小事,还没有本王不知道的。
桓烨闻言,立马像霜打的茄子,叹了口气道,此事可全都是我的主意啊,跟沈三小姐无关。
萧璟盛不怒反笑,如此正好,卖了多少银两,你我五五分成。
桓烨瞬间精神了,瞪大了眼瞧着他。
不等他开口,萧璟盛便继续道,若此事是她的主意,本王便不追究了,只可惜你是主谋。
桓烨闻言,立马哭丧起了脸,咱不带这样的啊!……翌日一早,便有丫鬟急匆匆地来姝香院通报,三小姐,三小姐!茹玉将她拦在屋外,何事如此慌张?丫鬟欠身行礼,回姑姑,是御史大人同姚夫人、姚公子来了,老爷唤三小姐前去主院。
茹玉闻言,不由地笑了笑,好,知道了,小姐随后便到。
待丫鬟应声告退,茹玉这才折回了房间。
见沈姝好已经起身,茹玉连忙上前,伺候着她穿上鞋袜,小姐可都听到了?沈姝好笑着点了下头,这姚公子的动作还真快。
想来也是,二小姐虽张扬跋扈,却也是正一品太傅府家的小姐。
茹玉一边说着,一边自衣橱里找出一条浅红色的襦裙。
沈姝好见状,却摇了摇头,换那条柳黄色的吧,今日可不能喧宾夺主。
茹玉笑着应声,喏。
……沈姝好赶到主院的时候,沈怀良和御史中丞姚斌分别坐在左右两个主位上,相谈甚欢。
姚少元端正坐在右侧的第二个副位上,双目含笑,不时搭上几句话。
此事毕竟是沈梓宁的终身大事,二夫人身为她的生母,也被解了禁,坐在沈怀良的右侧,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正对着她坐的,是有些发福的姚夫人,曲眉丰颊,看上去很是亲切。
一瞧见沈姝好过来,二夫人立马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姝好来了。
接着便看向站在门口的家仆,去给三小姐添把椅子。
沈姝好向在座的人一一问了好,便坐在座椅上敛了声。
见姚少元虽礼仪到位,却不时露出烦躁的神态,沈姝好也不由地皱了下眉。
沈梓宁身为正主,也太没礼数了。
想到这,沈姝好不禁转眸看了二夫人一眼,见二夫人也不急不躁,心中不禁生出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