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好赶到球馆的时候,秀雯早便差人把楼上楼下打扫了个遍,原本斜挂在门头的牌匾此时也被摘了下来。
一瞧见沈姝好,秀雯便停下了手里的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公子,全依照你的吩咐收拾妥当了。
沈姝好朝她颔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在前庭走了一圈,便转头看向秀雯,这前庭的面积有多大?秀雯思量片刻,才应声道,约莫五分之一亩。
五分之一亩,那大概便是一百三十三平,也不小了,沈姝好心中暗忖。
见秀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姝好不禁皱了下眉,怎么了?家弟想见公子一面。
沈姝好闻言,轻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我既是要给他寻一位良师,自然要先同他见上一面,他何时来?秀雯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一会儿便到了。
……沈姝好正思量着往地上铺些毯子的时候,秀雯的弟弟苏武来了。
和秀雯的爽朗性子不同,苏武生了张白净的脸,体型瘦长,看上去确实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
见苏武作揖行礼,沈姝好也回了一个。
兴许是因为这个动作没做习惯,瞧上去多少有些别扭,让苏武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你想寻谁做你的老师?见沈姝好如此直截了当,苏武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满朝文武百官,皆能做苏武之师。
向来皆是老师选学生,苏武不才,更不敢僭越。
古有礼制,师尊如父。
公子先容,苏武不辞。
句句无回应,句句皆回应。
听到苏武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沈姝好忍不住笑出了声,既是如此,从九品诸州县尉你也不嫌?苏武摇头,官不在大,而在清明。
苏武一心求恩师,只闻其口碑,不闻其官jojo职。
沈姝好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听你这般说,我倒还真有了人选。
话音一落,秀雯也略显紧张地看向了她,公子说的人选,是何人?沈姝好浅浅一笑,我先卖个关子,十日后你再来找我。
听沈姝好这般说,苏武和秀雯也没再过问。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听到楼外有人喊,有人吗?你们要的地衣到了!佳禾闻言,连忙转身去开门。
只见几个大汉扛着比他们还重的地衣,身手矫捷地跨过门槛,轻手轻脚地把地衣放下,接着便又麻溜地铺满了地面。
沈姝好几人早已站到了门口,远远瞧着。
公子弄这些地衣做什么?秀雯问。
沈姝好解释道,这地面太硬,不适宜做运动。
不然我可不愿花二十两买这么一大块地衣。
二十两?饶是秀雯知道这地衣不便宜,但还是被它的价格惊到了。
沈姝好却不以为然,笑了笑道,舍不得羊,套不得狼。
有舍才有得,这点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更何况,这二十两不过就是萧璟盛的两条玉带。
想到这,沈姝好又打起了如意算盘,战王殿下的名头不用白不用,她可得再用来捞点容易钱。
……地衣铺完后,沈姝好便让佳禾领着她来到了铁匠铺子。
铁匠铺子的位置偏僻,若不是佳禾带路,她还真不一定找得着。
听佳禾说,这铁匠铺子是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的,至少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还未走到铺子门口,沈姝好便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热气。
铺子里挂着各式各样的铁制品,有刀剑也有农具,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一老一少正专心致志地打着铁,火星子飞溅。
姜爷,佳禾喊了一声。
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接着便把正在捶打的铁片往水里一放,铁片顿时发出了呲呲的声音。
姜爷在皮质的襜衣上擦了擦手,要点什么?声音浑厚,很有磁性。
沈姝好连忙把提前画好的图纸递上去,解释道,烦请姜爷把铁片做的薄一些,而后对折绕成圆,焊上把手,再在中间打一圈小孔。
姜爷见怪不怪,也没问沈姝好这么奇怪的东西拿来做什么,只问了句,多久要?越快越好。
姜爷点头,那便明日过来取吧。
沈姝好笑着微微颔首,麻烦了。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三妹妹。
沈姝好身子一僵,脑袋上瞬间扬起了硕大个问号,沈念薇怎么来了?既是被发现,她又不好装作没看见,只能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沈念薇。
不等她开口,沈念薇便笑着拉起了她的手,把她带到一边,低声道,若不是认出了你腰间系的暖玉,你穿这身男装当真有那翩翩公子的样儿。
姐姐谬赞了。
你也是为一个月后的观兵礼来的吗?沈姝好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便又听其道,我去了好几家铺子,都没有趁手的兵器,便想着来这儿锻造一把轻薄的短剑。
观兵礼的比试上也好用。
见沈姝好一脸不解,沈念薇这才解释道,哎,瞧我这记性,妹妹想来不知道。
今年的观兵礼出了个新花样,但凡前去的女眷,皆可凭一支剑舞,参与夜里的篝火宴。
因着往年这篝火宴不准女眷参与,所以现下可有不少官家小姐争着抢着得一把趁手的薄剑,好在圣上和战王殿下面前显弄一番。
这事,我还是听宫里的乐瑶公主说的。
沈姝好明了地点了点头,篝火宴,名字听起来倒是有趣。
只是为何往年还不准女眷参与?总不能是一群男人光着膀子跳舞吧?若当真如此,沈姝好不由地联想到,萧璟盛光着膀子和其他男人手牵着手,上跳下窜的画面,心中顿时生起了一阵恶寒。
三妹妹,三妹妹。
沈念薇一连叫了沈姝好两声,她才愣愣地缓过神,啊?沈念薇笑了笑,你既不是为了篝火宴,那到此处来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沈姝好随便找到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听闻姜爷手艺高超,我想打一把匕首用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