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地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接连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喊叫声,黏糊糊的地面上不时有几只毛发旺盛的老鼠爬过。
吊在墙上的男人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沾过辣椒水的鞭子仍不断地抽打在他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所到之处皆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男人面容痛苦,却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同伴,地上一片猩红,也不知是他身上流出来的血,还是他同伴身上渗出来的血。
萧璟盛此时正眼神冰冷地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下着棋,不知落了多少枚子,突然手一抬,飞出去的棋子径直打在了施刑的狱卒手上。
施刑的狱卒这才停了手,不解地看向萧璟盛。
萧璟盛薄唇微启,慵懒道,让他来陪本王下完这盘棋。
喏。
施刑的狱卒连忙应声,解开挂着男人的绳子,把男人强行按跪在萧璟盛的对面。
萧璟盛看也未看男人一眼,只是兀自把棋瓮放到男人面前,赢,本王就放了你。
输,告诉本王实情。
男人闻言,眼里不由地浮上了一层光,但又转瞬即逝,咬牙切齿地看着萧璟盛,用不太标准的东来话说了句,你杀了我吧。
杀你?萧璟盛轻笑,本王为何要杀你?本王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来人,把她带上来。
话音一落,两个穿着盔甲的狱卒便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一看到女人,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想要冲上前,眼中喷出的火像是要把萧璟盛焚烧殆尽。
站在他身后的狱卒死死地把他禁锢住,他只能歇斯底里地怒喊道,你敢!萧璟盛面无表情,本王无一事不敢。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用西海国的语言不停说着,阿民,你说啊,告诉他,到底是谁指使的你!萧璟盛的食指不停敲打着棋盘,本王从不屑以女人为诱。
你赢了,告诉本王实情,本王准你带着她一同离开。
输了,本王便让她亲眼瞧着你,该怎么捱过这些刑罚。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自己斟酌。
男人握紧双拳,死死盯着萧璟盛,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应道,我答应。
萧璟盛勾唇一笑,你先。
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棋瓮里摸出一枚棋子,落到棋盘上。
萧璟盛随之也落下一枚。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下了多久,男人的额间已急得冒出了细汗,反观萧璟盛,依旧悠闲自得,好似在他对面同他一块下棋的,是昔日的好友。
在男人拿着棋子不知该落到何处的时候,一滴水突然落到了棋盘的某处,男人抬眸不解地看向萧璟盛。
萧璟盛却状若未见,瞥眼瞧着他。
男人连忙把棋子落在水滴处。
两人又来往了约莫五枚棋子,萧璟盛兀地开了口,本王输了。
狱卒们有些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只有男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萧璟盛,心中汹涌澎湃。
他自知此局是萧璟盛放了水,只是为何……萧璟盛好整以暇地瞧着他,说吧。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沉声道,是陛下。
萧璟盛的手微微一顿,冷哼一声,你可知欺天罔人,诋毁当今圣上是重罪?知道,但事实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很好,萧璟盛轻笑,你要记住,出了这刑狱司后,这世上只有吴宇,再无阿民。
你若答应,本王便放你们离开。
吴宇闻言,连忙应声道,我答应,我答应。
……萧璟盛从刑狱司出来,把拭手的帕子丢给一旁侍候的狱卒,看向站在门口身穿一身夜行衣,环抱长剑的彦寒,什么事?彦寒自怀中取出一张简陋的画像,在萧璟盛的面前展开。
主子让属下时刻留意三小姐的行动,这是属下在赛神仙的铺子里找到的,而今赛神仙的铺子里卖的都是此模样的糕点。
见萧璟盛微微皱眉,彦寒才继续道,那掌柜说,这是主子的扣版画像。
萧璟盛闻言,顿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都无需发问,单瞧着这笔锋和风格,他就知道这定是沈姝好所为。
还有……还有?萧璟盛忍不住皱紧了眉。
彦寒颔首,三小姐在主街开了家名为‘舒意’的球馆。
见萧璟盛面露不解,彦寒解释道,属下进去瞧过,是处新奇的瓦舍,有个叫羽毛球的东西,很多公子小姐慕名而去。
听闻彦寒此言,萧璟盛也不由地来了兴致,走,去瞧瞧。
姝香院。
沈姝好正悠哉悠哉地吃着从赛神仙拿来的糕点,佳禾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沈姝好一惊,连忙从软榻上坐起来,可是球馆出事了?佳禾气喘吁吁地连忙点头。
沈姝好见状,更慌了,正要穿鞋袜的时候,佳禾突然又摇起了头。
沈姝好不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佳禾吞咽了下口水,是,是战王殿下,他来球馆了。
沈姝好闻言,差点没被嘴里的糕点噎过去。
他,他去球馆做什么?玩。
玩?沈姝好被佳禾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给惊到了。
战王殿下不仅买了球馆的衣裳,还办了年卡……现下,球馆的人已经爆满了,都是为了一睹战王殿下的英姿。
沈姝好闻言,止不住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么说来,战王到球馆是件好事啊。
佳禾点头,战王殿下去球馆自然是好事,但是……说到这,她忍不住嘟了下嘴,也有件不好的事。
沈姝好愣了一下,什么?跟赛神仙之前出的事一样,有人见有利可图,便仿照着我们的羽毛球做了个叫翎毛球的东西,收的银两比我们少了不少。
故而有些玩过我们羽毛球的人都去了别处。
沈姝好却笑了笑,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不过是邯郸学步。
再说了,咱们有的是新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