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盛让沈姝好做的事,是营造出他已经死亡的假象。
他道,而今既是桓烨也知晓本王身受重伤,你此番回去做做戏,定能瞒过去不少人。
本王而今急需养精蓄锐,再回东来之时,定要与他决出个高下来。
沈姝好思虑片刻,便应下了。
她本欲带着阿蛮一同回去,萧璟盛却道阿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是西海国人,前去西海国做密探最合适不过。
本王要做的是联合西海国……西海本就不愿与东来斗争,只要本王许诺待本王坐上那个位置,东来与西海绝不会再有任何战事。
想来,他们定会出手相助。
萧璟盛安排了两名暗卫护送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可去万春楼寻美娘相助。
沈姝好微微颔首,同他告了别,便走上了折返的路。
折返途中,她又遇到了那群山贼。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山贼首领的声音依旧如先前般洪亮。
沈姝好掀起帘子,笑眯眯地瞧着他,才几日不见,首领便将在下忘了?一见到沈姝好,山贼首领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意,不敢不敢,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沈姝好轻笑,回京。
在回来之前,她便问过萧璟盛,为何京城与定康城之间会有山贼畅行。
萧璟盛解释道,他们皆是些战场上受了重伤的士兵,回乡后也无法自给自足,便自发成了山贼。
平日里最常干的事便是劫富济贫。
因其常年在山中蛰伏,各种战术手到擒来,丝毫不惧官兵,州县也拿他们没办法。
好在他们从不伤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闻沈姝好此言,首领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山贼们让开一条道,接着朝沈姝好抱了抱拳,公子后会有期。
沈姝好朝他浅浅一笑,放下帘子,兀自坐着马车离开了。
只是在穿过众多山贼时,发现他们不是少了只胳膊,便是缺了条腿。
严重一些的,半颗脑袋都要被砍掉了。
沈姝好见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马车看,想起先前他们虽劫财,但却未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不禁计上心来,连忙唤车夫停下马车,自马车上一跃而下,冲着就要远走的首领喊道,首领且慢!首领停下马,转过身不解地看向沈姝好,见她微微作揖,沉声道,还请首领借一步说话。
首领不明所以地与独龙相视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自马背上跳下来,跟着沈姝好走到一旁。
公子何事?沈姝好长舒一口气,缓缓道,而今有一事,做好了定能功名显赫,入仕途也绝非难事。
首领可愿试试?首领闻言微微一愣,接着大笑一声,公子说笑了,我庞超既已做山贼,又何需什么功名,什么仕途?沈姝好轻笑,首领自然不需什么功名仕途,但首领定然希望看到更多的人饭饱衣暖不流离。
不然,首领也不会冒着被官兵追捕的风险劫富济贫,为民效力。
听闻沈姝好此言,庞超总算变得正色起来,沉声问道,公子所言是何事?沈姝好亦正色道,前往定康辅佑良君。
庞超心中大惊,他自知沈姝好所言是何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听其继续道,首领先前亦为东来战士,自然知晓凡所有征战,无一不马革裹尸,血流成河。
朝代更迭,风云莫变本就在常理之中,首领与其在此处点萤火微光,为何不赌一把燎原之火?听完沈姝好这段发自肺腑的言论,庞超心中犹如点起了一个火把,顷刻间烧得他热血沸腾。
他看着沈姝好,郑重地点了点头,公子且说,我等该如何做?沈姝好抑扬顿挫道,整装练兵,扬旗待发。
……沈姝好马不停蹄地赶到东来时,已是第二日深夜。
她虽不知有没有人发现她早已离府,但还是有意将头发散下来,往脸上抹了些泥渍。
闭上眼睛酝酿情绪,再睁开时,已然泪眼婆娑。
她哭着快速跑向太傅府门口,守门的士兵见到她这副邋遢的模样,皆微微一愣。
沈姝好冲着他们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开门!士兵却拦住她,不知三小姐为何擅自离府?擅自离府?看来而今还没有发现她已经出了府,也不知她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哭得梨花带雨,嗓子有些许沙哑,等我见到父亲,你们便知道我为何擅自离府了!说完,她不等士兵反应,便冲进了府中,哭喊着敲开沈怀良的屋门,爹!快开门!快开门啊!沈怀良不知发生了何事,披了件外衫便开了门,看着门外一脸狼狈,浑身发抖的沈姝好,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快,快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何事?沈姝好见沈怀良如此激动,不禁有些不忍,但为了将戏做足,她必须得将沈怀良也瞒过去。
想到这,她哭得更厉害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字一顿道,王,王爷役了。
沈怀良闻言大惊,难以置信地瞪着眼,你,你说什么?王爷他……沈姝好点头,女儿赶到定康城时,便已经来不及了。
砰——沈怀良一个没站稳,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爹!沈姝好惊呼,连忙扶着他,冲着愣在一旁的家仆道,还不快去叫郎中!家仆应声,快步离开。
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怀良,沈姝好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萧璟盛对沈怀良而言,竟然如此之重。
不过也好,有沈怀良晕倒的这一下,想来没有人会不信她的话了。
太傅府请郎中的事很快惊到了宫里,萧睿明和沈念薇伴着夜色来了。
见萧睿明一脸担忧,沈姝好却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他哪里是在关心他的太傅沈怀良,分明是想知道他的亲弟弟萧璟盛到底有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