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咱们回头见

2025-03-31 12:01:02

萧清河看着一脸茫然的林宗万,深感头疼。

如此不精明的爹,林家的家财万贯,到底是怎么挣回来的?爹,那你就没觉着侯府里里外外那些拿刀的侍卫有什么不对?哦,这个啊,你舅舅家是侯府,有侍卫守护,这是他们的体面。

说起这个,林宗万憨厚地笑了:爹见着你要钱的信了,估摸着就是他们有了花钱的去处,又变着法儿地问你要钱了,原来是多养了这些侍卫——没事儿,爹有钱,等回去了,爹再给你拿点银票,你自个儿留着花。

说着又冲女儿眨眨眼:你大舅他们这是侯府,上下人等向来就是两只富贵眼,一颗体面心,你在这里住着,花费定然不少,等咱们在京城安个家,到时候就是你当家做主,再也不受这些闲气。

林宗万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萧清河内心却是拔凉拔凉像是喝了两碗寒冬里的冰水。

难道傻白甜这种事情还会遗传?萧清河懒得说了,摆摆手:罢了,不说了,爹,您自己看吧。

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将死狗一样的吴逸尘拖了上来,连同他签字画押的供状也摆在了林宗万面前。

这是?林宗万瞪大了眼珠子,拿起供状看了半晌,终于开始全身发抖。

好半晌,他才哆嗦着把那张供状揣进了怀里,叫外面跟自己来的人:去,给大小姐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要快,越快越好!说着,攥住了萧清河的手,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闺女,你先忍忍,等咱们全须全尾地出了这侯府,爹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刚刚见面之时还算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似乎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就苍老了十岁,腰背佝偻了下来,嘴唇在不停地颤抖着,眼底似有泪光,却又拼命忍住。

萧清河怔住了:爹……你是担心那些侍卫拦着咱们?那些,都是摄政王的人。

摄政王的人?林宗万却没有因此而开怀,眉宇间的忧愁更深了:闺女,这位摄政王看着,也不是好人呐……对我们来说,他就是好人,你信我!萧清河拍了拍林宗万微微颤抖的手,低声安慰。

那……林宗万咬咬牙,转过身,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穆凤澜面前:还请摄政王替我们做主,请摄政王护我们一程!你们但走无妨,但凡有人敢拦,有如此榻。

穆凤澜二话不说,直接抽刀砍断了身旁软榻一角。

林宗万顷刻间老泪纵横:多谢摄政王!萧清河心疼的要命:这可是黄花梨的,一张榻能卖好几百两银子呢!闺女,你受苦了!回去爹什么都给你买!林宗万更伤心了,他万般宠爱的女儿在侯府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前性情高洁,从不把银钱放在眼里的女儿,如今居然知道可惜一张卧榻了!萧清河倒是没空搭理老爹的多愁善感,立刻指挥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收拾东西。

但凡是林清河带来的值钱东西,上至睡觉的床,下至写字的花笺,全部带走,连张如厕的细绢都没留。

不过以林清河的身家,搬家也是个浩大的工程。

萧清河看着雅致的房间一点点变得空荡荡,再看看满院子流水一般往外抬的东西,忽然有种林家净出大傻子的感觉。

她把原主叫醒:难怪上辈子大家都把你们林家当成肥肉,是个人都想扑上去咬一口,你们这也太招摇了!知道的人,知道你是走亲戚来了,不知道的人,真就当你是炫富来了!还有咱爹,动不动就是十万两银子送出去,这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有钱啊,快来算计我啊!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原主也不好继续装晕,弱弱地辩解:咱爹就是心疼我……算了吧,以后还是让咱爹多心疼心疼我!萧清河翻了个白眼儿,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了侯府。

侯府众人傻眼儿了,太夫人扶着儿子的手,瘪着嘴,想哭不敢哭。

林宗万拉着女儿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刚张嘴要说话,旁边穆凤澜铿锵一声刀剑出鞘,太夫人吓得直接瘫地上了。

萧清河愉快地朝着面如死灰一般的侯府众人挥挥手:咱们回头见,以后大家还都是亲戚,日子长着呢,咱们常来常往!侯府众人:……求求你忘了我们吧!至于死狗一般的吴逸尘,穆凤澜直接让人把他扔进了天牢,并且打了招呼,让里面的人好好招呼。

林家的马车缓缓地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穆凤澜骑着马跟在一旁。

林宗万总算逮着了跟女儿独处的机会,拉着女儿的手,心疼得老泪止不住:我从前总以为,不过是些银钱,给了就给了,能让侯府的人操心给你找门好亲事,我也就知足了,却是万万没想到最终养大了他们的胃口——那也是你嫡亲的外祖母和舅舅啊,他们怎么就能纵容那个畜生对你这样!看到傻白甜老爹哭成这样,萧清河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再说,听这话……萧清河调整了一下情绪,试图以林清河的身份去理解她爹:爹,这么多年你给侯府上贡,是为了让我能以昌平侯府表小姐的身份,谋一门好亲事吧?那你方才一进门就答应给大舅十万两银子,也是为了能全须全尾地把我从侯府带出来,对吗?闺女,你,你居然能懂爹的良苦用心了?爹,爹真是死而无憾了!林宗万一个中年男人,顿时哭得哇哇的。

萧清河深吸一口气,忽然挺想跟这位憨厚又精明的爹赔个不是。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借尸还魂以后自己最大的问题所在——她虽然占用了原主的躯壳,却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原主的立场上想过事情。

萧清河短暂的一生,虽然结局扎心,可活着的时候并不亏。

她生来就混迹疆场,至死也不曾做过深闺小姐,更没有过婚嫁的桎梏。

哪怕做了公主,乃至于长公主,她的一生都自由自在,潇洒如风。

可林清河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