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买定离手

2025-03-31 13:08:54

第二日,阳光明媚。

宁青时换了一身杏花色的襦裙,手上,又拿着一个新的钱袋子,出现在城郊乡野的石头村。

九思刚从自家的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宁青时在村口踮着脚尖,翘首以盼的样子。

清晓姑娘。

九思上前对清晓行礼道:多谢姑娘的方子,昨夜我家公子服了药,一晚上确实没再怎么咳嗽了。

是吗?宁青时倒是有些惊讶道:我的方子疗效这么好?这就是……缘分吧。

九思听得面色一滞,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宁青时身后,问道:姑娘,并未乘马车?我家里人,不给我配马车。

宁青时伸着脖子看着九思出来的屋宅,说:你家公子,现在可方便?额……公子正在读书,应该是,方便的。

九思面色讷讷的。

那我……进去啦!宁青时说着,提起衣裙,就走进院内。

景时公子?宁青时进入屋院内,就看到季景时坐在窗边,提笔读书写字。

清晓姑娘。

季景时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看着一蹦一跳的宁青时。

你的手染上墨汁了,有些脏。

宁青时走过去,抬手就握住季景时的手,又从衣袖内掏出帕子给他擦拭。

季景时的手有些凉,被宁青时又软又暖的小手握着,一时有些无措。

姑娘…这……九思跟在宁青时后头,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惊叹。

季景时的神色,倒是很快恢复如常,他垂眸看着宁青时,说道:姑娘的帕子,将墨汁擦去也就脏了,不如,留下来,让在下清洗干净,择日再还给姑娘,可好?宁青时细细将季景时的手擦干净,放在眼前端详一阵,满意的说:真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有力,公子这手,可曾握过刀剑?季景时轻笑一声,说:一介书生,不曾习武,但是常常舞文弄墨罢了。

宁青时也笑了笑,说道:那倒有些可惜了……嗯?季景时不解,看着宁青时。

我听闻,练武的男子,肌肉健硕,身材会更加紧致有力。

宁青时笑得天真,却继续说着:不过,公子这样文文弱弱的,也别有一番风情。

九思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说道:小的……先去给公子煎药,姑娘慢聊。

说罢,九思落荒而逃一般,走出院外。

宁青时不以为然的说:景时公子,你家书童,真可爱。

季景时脸色又变了变,顿了顿才说:清晓姑娘,在下和九思都是乡下而来,不曾想,上京的民风,倒是……如此开放。

宁青时摆摆手说:我也不是上京的姑娘,代表不了上京城的民风,公子过誉了。

那,姑娘是何处而来?季景时问道。

你要娶我吗?宁青时凑上去笑着。

这……季景时再次语噎。

你又不娶我,问我家底门楣做什么?宁青时坐在季景时的书桌后,笑意盈盈。

是在下唐突了。

季景时说着,从袖口内掏出昨日金粉绣花的钱袋,递给宁青时说:这里面的银钱,在下并未使用,还请姑娘收回。

宁青时看了看钱袋子,又看了眼季景时,问他:买定离手,怎么还能反悔?买定,离手?季景时不解,问她:姑娘,我这里并不是赌场。

我知道呀,可是,这是我跟公子的赌约啊。

赌约?季景时看着宁青时,有看了看钱袋子,问道:是什么赌约?赌你,会不会爱上我。

宁青时脸上的笑意从未褪去,这样单纯明媚的笑脸,任谁看了也不相信她会说出如此大胆乖张的话语。

季景时苍白的面色有染了红晕,他别开目光,说道:姑娘,不可胡说。

是不是胡说,现在还有些早……再过些时候,如果公子爱上我了,这钱便是我给公子的定金,如果,公子没有爱上我……宁青时双手托腮,坐在书案边,看着季景时。

如果没有……姑娘作何打算?季景时见她一直不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有些窘迫的追问。

那……我就惨了。

宁青时说的委屈巴巴,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为何?季景时看着她,问道:这……在下与姑娘才认识两日,姑娘怎么就和在下的爱意,产生纠葛?因为……宁青时一改委屈的样子,重新笑着说:公子这么好看,又知书达礼,上京城内,定然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儿了。

如今,我对公子已经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如果公子不喜欢我,那我这一腔爱意,又要向谁说?季景时面色石化,他看着宁青时的神态,不知道她那句是真哪句是假,只是这言语之间,也太有撩拨心弦的滋味,让他心绪翻涌。

姑娘,严重了……在下,在下不值得……季景时憋了半天,憋出来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逗的宁青时咯咯直笑。

公子,可会作画?宁青时继续托腮看着他。

略懂一二。

季景时见宁青时不肯将钱袋拿回去,只好将钱袋收入袖中。

他缓了缓,抬眸对宁青时说:在乡下时曾和先生学过,只是皮毛,不堪入眼。

不打紧,今日风和日丽,先生就为我画一幅肖像画吧。

宁青时起身坐到庭院中的合欢树下,转身对季景时说:可惜如今只是春日,合欢树还没开花,只有绿叶,不是最美的时候。

季景时坐在书案后,看着宁青时,笑着说道:姑娘今日一身杏色衣裙,倒是和绿叶合川树木十分相配,用不到合欢花开,如今已成一景。

公子说话真好听。

宁青时笑着说:那就有劳公子啦!我在这坐个一个时辰,公子慢慢画。

季景时笑了笑,拿起笔墨开始执笔作画。

不到一个时辰,季景时放下毛笔,又将画作拿起来吹了吹,抬眸看着已经在树下睡着的宁青时,笑了笑。

季景时走过去,将自己肩膀上的披风解下,为宁青时披上,俯身看着宁青时的侧影。

清晓……季景时心里暗暗说道:双脸,小凤战蓖金飐艳。

舞衣无力风敛,藕丝秋色染。

锦帐绣帷斜掩,露珠清晓簟,粉心黄蕊花靥,黛眉山两点。

九思端着药碗进来,递给自家公子,又看了看睡在树下的宁青时,轻声说:公子,你念的这首诗……季景时抬眸看了九思一眼,九思即刻住口,毕恭毕敬的双手将药碗呈上。

季景时接过药碗,问道:可加了蜜糖?是的,公子,按您的习惯,已经加了桂花蜜糖。

九思回道。

季景时看着手中的药,再看了一眼树下的宁青时,眸色难明,仰头一饮而尽。

宁青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她竟然在季景时的院里睡了一日。

她抬眸就看到季景时坐在书案后看书,九思在他身边磨墨。

清晓姑娘,醒了?季景时放下笔,起身走过来,柔声问道:睡了一日,未曾进食,姑娘可饿了?宁青时站起来,眯着眼笑着,言语轻缓的说:公子秀色可餐,我不饿。

她又探头看了看书案,问道:画呢?季景时笑着,回身将两幅画拿过来。

一副,是宁青时坐在树下仰头看着天空的图画,宁青时的脸上还带着笑,阳光和煦,一片美好。

另一副,是宁青时睡在树下,身上披着季景时绛红色的披风,树叶随风轻摇,偶尔一两片随风飘落,岁月静好的样子。

宁青时看着画,又抬眸看了一眼季景时,笑道:公子,你这哪里是略懂皮毛,分明是大家之作。

姑娘,这两幅画,你喜欢哪个?季景时问她。

宁青时拿起她坐在树下的这张,说道:这个吧,劳烦公子签个印章,我回去裱起来。

为何是这张?季景时饶有兴致的问。

睁着眼,才能看清眼前人和眼前事。

睡着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好的…宁青时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语,面色上却带着娇俏可人的神态,继续说道:不过,来到上京之后,我确实今日在公子这里,睡得最安稳。

不知道,公子这里,日后可不可以常常借住?季景时看着宁青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说:借住?宁青时笑而不语的看着季景时,直到季景时的脸又红透了,她才作罢。

今日提的要求太多了,公子还是先盖上印章,将画赠予我。

宁青时说。

好……季景时转身回到书案上,拿起印章,盖在画的左侧,提笔写着:景时于清晓。

宁青时仔细收好画,笑着说:那我走啦,明日再来提借住的需求,公子今晚,好好想想呀!季景时再一次目送宁青时离开,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下来。

主子,今日还回府吗?不回了,你将偏房收拾出来,回去再将今日的奏报拿过来,告诉府上,本王这个月,要在这里常驻。

九思愣了一瞬,转眼就看到自家王爷的神态,急忙应声离去。

宁青时这边,手里拿着画,脚下一蹦一跳的走出石头村,直到走进城郊树林深处,眼前就出现了一辆六角马车,看起来,十分奢华。

姑娘。

马车内下来一位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对宁青时行了一礼。

宁青时从怀里掏出画作,两指一松,就丢给男人,说道:纪康,这是那人的手笔。

你回去研究研究,这样的笔触,能不能学会。

是。

纪康双手接过。

季景时……李景修……你倒是很会隐藏身份啊。

宁青时回眸看着石头村的方向,喃喃的说:一代诸侯亲王,屈尊住在这种地方,你倒是也舍得。

宁青时眸色清冷,脸上再无天真无害的稚气,此时的她,看起来面色凝滞,略带杀意。

姑娘今日,去哪里?纪康问道:可要回济世堂休息?不用。

宁青时说道:宁府里那一群人,还等着回去罚我呢,我怎么好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