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昏迷,已经在乾宇殿沉睡了十日。
宁青时入殿,为皇帝请脉,她看着李景隆青色的面容,就觉得后怕。
如果,西凉再下毒多上半分,今日的皇帝应该已经和宁青樱一同入葬地宫,永眠幽冥了。
太医院的用药稳健,保护住了皇帝的心脉,只是拔毒祛毒的法子太过保守,短期之内,很难见效。
宁青时拿不定主意,她叫过李景修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皇帝醒来,只是方子太过冒险,还从未在人体上试过,此时不敢贸然使用。
李景修不解,他问道:未在人体使用?那在何种方式上用过?宁青时有些尴尬的回答道:狼…沙漠的野狼……李景修挑眉,问她:你还救过狼?宁青时支支吾吾的说:有一次误伤了一只怀孕的母狼,我见她可怜,就想法子救了她……母狼…李景修眉心跳了跳,他闭眼摆手道:我虽然不懂医经,但是我觉得这个怀孕的母狼和皇帝的体质,应该不大相同……宁青时想了想,也点头作罢。
那就先按太医院的方子治疗一二吧,虽然效果慢,但是胜在保守。
宁青时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帝,有些怅然的说:不知道等陛下醒来,发现青樱已经不在了,他会不会难过。
李景修抬手抚上宁青时的后背,他说道:放心吧,万事都有因果,皇贵妃对陛下深情,陛下会感受得到。
宁青时点点头,不再陷于愁思。
西凉使团,明日便要回去了。
李景修对宁青时说:你和宇文祐,要不要再见一面?见过了。
宁青时如实相告:今日在皇陵之外,他来寻我,跟我说了许多。
竟是去寻你了。
李景修眸色一沉,唇上却扬着说:我还特地派人跟着他,想看看他是否有京中内应。
宁青时抬手指了指自己,无奈的说:有啊,这不就在这儿么。
王妃怎么就知道,在上京之中,除了你,宇文祐再无旁人?李景修挑眉看她,说道:那日宫宴,王妃同本王一起用餐,前一日又是你我大婚,如果要在宫宴上下毒,王妃定然没有时间操控的可能,所以……那日在宫宴上,拿着西凉毒药的人,是谁呢?宁青时抬眸打量着李景修的神色,明白他定然已经查实,此刻才会这样气定神闲的问她。
宁青时虚心请教道:臣妾不知,还请王爷赐教。
赐教倒谈不上,只要王妃肯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答案。
王爷请讲。
宁青时回复的礼数妥帖,可是一双眸子却亮晶晶的,她只想知道答案,语气乖巧一些又何妨。
李景修看着宁青时一脸促狭,他笑了笑也不再逗她。
李景修低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宁青时。
一张白色的半大宣纸,上面用娟秀的小字赫然写着:许知远、顾清逸两个名字。
李景修挑眉问她:这个字迹,可是本王的王妃所书?宁青时看着自己当时信手写给白文钦的字条,如今却在李景修的手里,不由得诧异道:这张字条,怎么会在你这里?!哦?不然应该在何处?李景修问的好整以暇。
这是我在上京考试后,随手写给白文钦的。
是我和他的赌约。
什么赌约?李景修挑眉。
许知远和顾清逸这两位学子都来自北漠,他们都是孤儿。
当年在北漠时,他们曾经在济世堂修养过一段时间,我亲眼见过这两人的文品,皆是上等。
所以,这次上京考试,我就赌这两人,一定会榜上有名,成为国之栋梁。
宁青时顿了顿,对李景修说:只是后来事忙,我倒是忘记去看榜,不知道这二人,是否高中?李景修笑了笑,将字条还给宁青时,说道:本王的王妃运气不错,逢赌必赢,这次,又赌对了。
是吗?宁青时眼睛一亮,开心的说:这两位,都高中了?是,李景修说道:这两人虽不是状元榜眼,但是都榜上有名。
许知远文采斐然,他跟了白太傅,顾清逸思路清晰,他跟了大理寺的刘盛元,这两个都是都是不错的差事。
真好!宁青时由衷的欢喜。
可是……李景修看着面前毫不知情的宁青时说:这几日,本王在调查宫宴时,或多或少都从这两个人身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宁青时皱眉,问道:所以?所以,在这两人当中,有一人必是西凉的内应……李景修顿了顿说:王妃不如再赌一次,押注一位?宁青时愣住,她唇间原本飞扬的笑意,瞬间灰飞烟灭。
宁青时怔愣了片刻,她看着李景修的眸子,语气有些难过的问他:王爷…两人其中,必有一位?你…可确定?李景修沉眸点头,问道:这两位当中,可有哪个是认识宇文祐的?宁青时有些丧气的说:都认识。
谁更亲故?李景修再问。
都很亲故……宁青时抬眸看着李景修说:在北漠和西凉时,宇文祐几乎是日日光临济世堂,他人好又话多,几乎片刻间就可以和生人打作一片……这两位公子,在我济世堂的时候,都跟宇文祐交好,几乎日日饮酒作诗,互为至交。
李景修哦~了一声,笑着,瞬间心中就来了兴趣。
他垂眸看着宁青时说道:日日都光临你的济世堂……那倒是真的亲厚非常。
宁青时没有听出这个话里的醋意,只是想着两位刚刚高中的学子,心中又想着济世堂还有宇文祐的故事,一阵唏嘘。
等到晚上回到王府,宁青时被禁锢在李景修身下动弹不得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今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口风不严,身子来还。
宁青时累到极致时,抬眸看着行事得逞的李景修叹气道:男人……还真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