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想他可能是有点喝多了,也就没放在心上,按照他的要求穿上鞋子,同他一到出门。
进了电梯,他还没有松手的打算,这样的举动有点过分亲密,袁鹿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表哥,你今天喝了多少酒?不多。
意思就是没醉。
紧接着,他便松了手。
袁鹿暗自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将手背到身后,时而攥紧拳头,时而松开。
这手上还留着他的温度,热的有点干。
盛骁余光扫她一眼,今天动用了保镖?那保镖是盛骁手底下的,她动用他知道倒是正常。
嗯,万岁约我去星级酒店吃饭,我觉得有点问题,就叫他们跟着。
有事么?盛骁往后退了一步,倚在电梯壁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顺手松了松领带。
袁鹿:没事,想利用我去刺激景菲。
他嗤笑,答应了?没有,我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摆布。
他们对我造成了伤害,现在打着和解的旗号,威胁我做事儿,真当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一个两个背地里说我攀附权贵,利用权贵手段去整他们。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该让他们如愿以偿,真找个权贵,然后耍死他们。
袁鹿有些气,哼道:他们是嫉妒我的美貌,自己没有就老这么攻击我。
从以前攻击到现在,也不觉得腻。
我到现在为止,都没出手动过他们一根手指,他们倒好,一个两个叫的那么欢实。
这难道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们那样,不停的哭诉,说他们怎么害我,我怎么可怜又无辜。
惨就惨在我没有一张可怜巴巴小白花的脸,所以什么脏水泼在我身上,谁都会相信,并且还深信不疑。
袁鹿本来肚子里就憋着一股火,这会越说越生气,她受到这种污蔑不少,有些人完全跟她不认识,就认定了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最好笑的是,那些人背后唾弃她,瞧不起她,结果转头还要给她塞情书,表现出一片赤诚之心。
袁鹿气的耳根子都红了,落在盛骁眼里,显得有几分可爱,他下意识的伸手,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她的耳廓。
耳朵是个敏感的位置,就这么轻轻的一下,袁鹿猛地缩了下脖子,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后迅速的用手盖住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疑惑。
她轻轻的搓了搓耳朵,干嘛?盛骁此刻的样子有几分慵懒,不似以前那般正经。
她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来真的是喝多了。
耳朵都起红了,跟炸毛的兔子似得。
袁鹿抿了下唇,说:我不是兔子,我是狐狸。
他轻笑,没有发表意见。
你可以直接在我身前哭诉。
袁鹿还捂着发热的耳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行啊,下次来哭。
就怕哭太多,你要烦死。
试试。
下次。
她没回头。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袁鹿穿的有点单薄,她刻意加快了步子,运动起来身上就热一些。
遇着红绿灯口,她停下来,紧跟着身上便盖下来一件衣服,带着些清冽的香气,又混着一点点酒味。
是盛骁的西装。
他这会身上就只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衣,领带已经被他扯下来,塞进了西装口袋,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锁骨隐约可见。
衬衣下摆尽数塞进裤子里,他身材好,显得腿特长。
袁鹿想脱下来,盛骁扣着她的肩膀,说:我喝了酒有点热,你就当帮我拿衣服,穿着吧。
袁鹿想了一下,所幸就穿上。
衣服有点大,得把袖子撸起来,不然不太方便。
过两条街有商城,两人一到步行过去,这个点超市里人蛮多的,袁鹿去换了一块钱,拿了推车,然后跟着盛骁进超市。
不管要买多少,进超市拉个推车是必备的。
袁鹿一边看一边想着家里需要添点什么,她也得买几双拖鞋回去。
两个人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逛过去。
路过红酒区的时候,袁鹿准备选几瓶回去。
盛骁扫了一圈,说:酒就不要在这里买了,我有个朋友在法国有酒庄,我可以叫他jojo邮寄几箱子过来,什么样的品种都有,而且酒品还不错。
那你别忘了。
你可以每天提醒我。
每天提醒,还不烦死你。
她还是选了两瓶回去。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觉得很烦。
袁鹿注意力落在那些酒瓶子上,自顾自的说:你是大忙人,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儿,我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天天跟你说一遍,换我我就很烦。
那得看人。
她似乎没听到这句话,像是看到了什么,几步走过去,踮起脚从架子上拿了一瓶酒下来,仔细看了一下牌子,竟然在这里看到这个牌子,这牌子的红酒还不错的。
盛骁笑了下,小酒鬼。
助眠而已啦。
袁鹿把酒放进推车,两人去买拖鞋,袁鹿自己挑了几双深色的,又选了一双比较可爱的棉拖鞋。
你要哪种?她问,然后指了其中一款比较简约的,这个好不好?跟你家风格还蛮搭配的。
你喜欢就行。
他这会站在推车后面,双手搭在上面,目光落在她指的那双拖鞋上。
袁鹿啧了声,随便拿了几双。
袁鹿原本还想买些零食,可想到两人要步行回去,就克制了,随便逛了一下就去结账。
结账的时候,袁鹿接到了邹颜的电话,说是在她家楼下,物业不让进去。
我现在在外面呢,你在大堂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她说完电话,盛骁已经结完账,提了袋子过来,谁啊?邹颜,已经在楼下了。
咱们快点回去。
她来做什么。
没说,可能是出差吧。
她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被他避开,顺势扣住她的手腕,隔着衣服,将她的手腕攥住,那快走吧。
路上,两人刻意的加快了脚步,二十分钟后到宁兰公寓大门口。
邹颜坐在前台,身边放着一个简易的皮箱,听到袁鹿叫她,抬眼看过去,第一眼瞧见的是盛骁,然后就注意到袁鹿身上穿着盛骁的西装。
就这么看起来,两个人像是一对情侣。
她面上表情不变,只站起来,片刻袁鹿就到了跟前。
你怎么来了?出差,要在这边逗留七天。
知道你新家特别大,我就厚脸皮过来借住几天。
袁鹿啧了声,你要是不来住,我才生气呢。
刚到的么?嗯,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光坐车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快累死我了。
那快上楼。
她挽住她的手。
邹颜朝着她笑了笑,而后看向盛骁,礼貌的叫了他一声,哥。
盛骁点头,没有太多话。
三人一块进了电梯。
邹颜站在两人中间,她说:我听我妈说你们两个住在一栋楼里,我妈这下子就很放心了。
不但你有人照顾,哥也有人照顾了。
袁鹿说:还是表哥照顾我多,我哪儿会照顾人,都是二姑教我怎么做,我才怎么做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妈是放心了。
对了,你男朋友没跟你一块住吧?你瞧我把这茬给忘了,就这么直接过来了。
袁鹿想了一下,还是不先告诉她自己已经跟余诺分手,没住一块,你放心住着吧。
不行的话,你可以住表哥家呀。
她也是随口一说。
盛骁说:温淳酒店一直给我预留着一间套房,你可以去那边住,各方面都挺方便。
邹颜:好的呀。
说话间,电梯到了31楼,袁鹿拿了自己的几瓶红酒,跟盛骁道了别,就带着邹颜回家。
两人站在电梯外面,等电梯门关了,邹颜脸上的假笑就落下来,说:你跟他一块去超市,不累啊?就碰上了,去买点东西,也没什么累的。
我说的是心累。
袁鹿明白她的意思,一边输密码一边说:还行吧,我都习惯了。
倒也是,你跟他相处的次数可能比我都多。
那也太夸张了,好歹你们也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你只是刻意避开他而已,主要是你太能玩,你怕啊。
相对来说我就老实很多,我不怕。
她拉开门,回头对她咧开嘴笑了笑。
袁鹿进了屋子,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
把红酒放下后,对邹颜说:厨房冰箱里有喝的,你随便拿。
我把衣服还给他。
急什么,他明天肯定不穿这件了。
我是懒得拿去洗。
好吧好吧。
说着,袁鹿又换鞋子出门,顺便还要把自己买的拖鞋拿回来。
她上楼,盛骁刚打开门。
袁鹿把衣服递过去,刚才急急忙忙都忘了还你,还有我的拖鞋。
你倒是挺会替我招揽麻烦。
盛骁自顾进了屋子,脱下了鞋子,顺便把购物袋放在旁边,并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外套。
袁鹿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他口里的麻烦指得是谁。
她跟着他进去,把衣服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顺便蹲下来从袋子里拿出自己买了几双拖鞋,想了一下,顺便帮他把其他拖鞋放进柜子,那我下去了啊表哥,表哥晚安。
她退出去。
盛骁回头睇她一眼,冷冷沉沉的说了声晚安。
袁鹿把门关上,撇撇嘴。
回到家里,屋内灯火通明,邹颜拿了可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已经扫了一圈,这屋子结构不错,还蛮舒服的。
袁鹿说:哎呦,这表哥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的。
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她把鞋子放好,快步到沙发上躺下,终于可以歇会了。
晚上,邹颜跟她睡一屋,两人窝在一块聊天,聊到很晚,袁鹿保守住了秘密,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跟余诺分手的事儿,终究是没有说破。
有时间你叫他出来,我们一块吃顿饭啊,让我也瞧瞧。
下次吧,这周我很忙,你也知道我现在自己开公司,每天事情都特多。
等过年吧,如果能稳定到过年,我可能会带他回家的。
有这么忙么?你不会是分手了吧?没有。
邹颜笑了笑,行吧,反正我也忙,等大家空了再约。
嗯。
不早了,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袁鹿关了灯,主动停了话题。
……之后的一周,袁鹿几乎每天都要晚回家,就算她晚上没有安排,也要在公司加班到九十点才回去。
她这么加班,程江笠每天都陪着她一起。
临近双旦,公司的事儿也越发的多。
程江笠在门口拿了外卖,而后敲了袁鹿办公室的门,在门口等了会,里面也没声音。
他想了下,还是推门进去,人在里面,就是睡着了,就那么趴在桌子上,瞧着都不太舒服。
他轻手轻脚的进去,把夜宵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仔细看了她一眼,紧跟着便无法挪开视线。
他起了贼心,双手撑桌子上,然后慢慢凑过去。
就在他快要亲到的时候,袁鹿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她便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语气冷冷的,你干嘛?说完,她坐起身子,脚一蹬,椅子跟着她一块往后,与他拉开距离。
程江笠扑空,坐在办公桌上,与她面对着面,说:我没要干嘛,我就看到你脸上有脏东西,要给你擦干净而已。
是么。
袁鹿哼了声,我信你个鬼。
她起身,走到茶几前,打开袋子看了看,还是鸡粥。
袁鹿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打开盖子,拿了调羹吃了起来,你以后少耍流氓,小心我打你。
打是亲骂是爱,你打我我高兴。
正经点。
我正经的很。
程江笠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别加班了,我带你出去喝一杯?不去。
她专注的盯着手里的鸡粥。
干嘛不去,这几天每天都加班,总要休息一下。
要劳逸结合。
不去就不去。
正说着,袁鹿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余光看了眼,是盛骁发过来。
她立刻放下鸡粥,匆匆跑了出去。
他们留在里面加班,一般会把大门上锁,她走到门口,就看到盛骁撑着伞站在外面。
她赶紧开了锁,推门出去。
你路过啊?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这会瞧着雨势变大。
盛骁:不是。
那你是特意过来找我?你最近比我还忙,天天加班到深夜。
哦,这不是快双旦了么,为了到时候不乱,现在多做一点。
这会,程江笠也跟着下来,看到门口的人,多少有些诧异。
公司门口的光线昏暗,因此并不能看清楚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视线只在程江笠身上停留了一秒,嘴角轻微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袁鹿一眼。
程江笠知道盛骁是袁鹿的表哥,自是热络几分,表哥要进来坐么?谁是你表哥?哦,我就跟着袁鹿叫的,那我叫你大哥?袁鹿咳了一声,抬手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肚子,叫盛总。
那多见外,现在又不是工作场合。
袁鹿睨了他一眼,程江笠没理她,提议道:表哥要不要一块去喝一杯?我跟鹿姐正准备吃完夜宵过去。
袁鹿正想反驳他,谁知道盛骁一口应下来,好啊。
袁鹿说:我可没想去。
你表哥都去了,你干嘛不去。
走啦,先去把鸡粥喝完,然后我们去放松一下,你最近真是太累了,我瞧着都心疼。
程江笠双手摁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回走,又回头招呼盛骁,表哥你也先进来坐坐,她吃东西特别慢,估计得要一会。
好啊。
盛骁收了伞,将伞放在门口,跟着他们上去。
袁鹿扭了两下,挣开了程江笠的手,斜了他一眼,然后扭头走到盛骁身边,你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闲的。
袁鹿觉得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点奇怪,不免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平,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不过他那双眼一直盯着程江笠,瞧着不善。
进了办公室,袁鹿迅速的解决掉鸡粥,然后去上了个厕所。
办公室里只余下程江笠和盛骁。
盛骁坐在那里,不说话都很有压迫感,程江笠多少有点压力,是那种见家长般的压力。
盛骁:每天都在这里陪她加班?是啊,我们是组合嘛,要搭配着干活的。
她留下来加班,我肯定不能缺席。
哦,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对啊,我们之间已经培养的默契,一起做的话效率会高一些。
盛骁点头,余光轻轻一扫,笑而不语。
袁鹿匆匆去匆匆回,不想程江笠在盛骁跟前胡言乱语。
随后,三人一道离开,去了榕溪。
袁鹿坐了盛骁的车子,雨大路况不好,盛骁没让她开车。
程江笠的车子一直在前面,司机开车,中间的挡板落下。
盛骁说:这人还挺有意思。
挺烦的。
袁鹿就发自内心的吐槽,她都这么忙了,还天天找她打游戏,说带她练级,她哪儿有时间打游戏,费心费神的。
真的没有几岁能差,只小了三岁而已,这活力真是没法比。
盛骁说:年纪轻有年纪轻的好处,热情又有活力,像个贴心小棉袄。
袁鹿被他这比喻给逗笑,你说的是妹妹吧,你是找了个小妹妹谈恋爱么,怎么贴心小棉袄都出来了。
她想了想,说:不过有活力是真的,他给我感觉像是中午的太阳,特别的热烈,有时候挺能感染我的。
盛骁侧目看了她一眼,缄默不语。
到了榕溪,程江笠带着他们去了卡座。
这一顿酒,他请客。
……江韧透过珠帘,一眼就看到了跟着服务生进来的袁鹿一行人。
身侧的人给了他一个牛皮袋,这是你父亲当年那件事所有的资料,还有这几年在你背后搞你的人的所有物料证据。
另外关于你父亲的情人,我们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这一位,估计有点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