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韧看着她跑向盛骁,收敛了神色,从容的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衣领,对着跟前的警察说:我不过是跟我前女友说几句话,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这话,他是说给盛骁听的。
袁鹿说:你想跟我说几句话可以光明正大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上我的车。
而且宁兰公寓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不住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可千万别说你一大早来拜访我,就算真的是来拜访我,物业也会提前跟我打电话确认,可绝对不会闷不吭声,就让你蹲在地下车库来逮我。
她振振有词,看向警察,继续道:警察同志,我跟他分手以后关系就不好,不但不好,可以说是恶劣的程度。
我不乐意见他,他就私闯名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我不住在这边,他爬了好几回窗户。
当然,之前我没有报警就算了,这一次我希望给他一点惩戒,否则的话,这次是车库,下次又该偷偷溜进我家了。
他现在这样,够不够成骚扰?江韧看向她,也不辩解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语气里带着缱绻的情愫,似拿她没办法,任由她胡闹。
如此一来,反倒像是她的错。
袁鹿气结,紧抿了唇,忍住不再多说一句话。
盛骁淡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带他回警局好好盘问盘问擅闯民宅的事儿,这件事可大可小,一定要认真仔细了查。
既然这些人是跟着盛骁过来的,自然会听盛骁所言。
带头的那位,客客气气的请江韧去警局喝茶。
江韧笑了笑,从容接受,目光没在盛骁身上停滞,只看向袁鹿,说:那你记得下次我正当找你的时候,你要肯见我,肯跟我说话。
袁鹿想说凭什么,但她忍住了,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冷冷睇了他一眼。
江韧走在前面,主动的上了警车。
等警车离开,她才吐出一口气,但还是觉得烦,心里烦。
救她的人竟然是江韧安排,也不知道他跟景菲在唱什么戏文,一个黑脸一个白脸。
拿她开刷么。
盛骁见她脸色难看,宽慰道:不用太在意,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想跟景家撕破脸。
袁鹿垂着眼帘,点头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觉得气愤。
当初一脚踩两船,现在还想?我叫司机送你去公司?她摆手,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她稍稍稳定情绪,抬眼看他,笑说:谢了。
客气了。
气氛有一点尴尬,袁鹿站着没动,想着等他先走。
这几天,他事务繁忙,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聊聊,前两天邀她一块饭局被她婉拒,他大抵就摸到了她现在的心思。
盛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忍着没有伸手去碰她,道:晚上一起吃饭,现在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到时候你下班我过来接你。
吃完饭,再一块回家。
不必那么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开车的。
不麻烦。
他的态度强硬,自顾打开了驾驶门,拿了车钥匙和她的包包。
片刻,他的车子下来,他把人送上车。
他要去一趟机场,跟袁鹿的公司正好反方向,他打算自己开车去。
路上,司机还给袁鹿买了早餐。
她瞧着司机,心思几转,有些话想说,但觉得说出来又好像很刻意。
思来想去,只是说了谢谢,旁得什么也没言语。
回到公司,有个做完的方案出了问题,商家的平面广告出去以后,有人在微博上告他们侵权。
一开始品牌方并没有注意到,水花非常小。
结果一周后事情在网络上闹大,影响到了品牌的名誉。
品牌方上头就开始问责,这责任自然就落到袁鹿公司的头上。
对方负责人第一时间跟当时接洽这个项目的人打了电话,结果因为态度不太好,得罪了人,现在品牌负责人直接出了律师函。
袁鹿收到电子函的时候正在路上。
这事儿袁鹿知道一点,当时已经有人去处理接洽,没想到竟然处理成这个结局。
她回到公司就开了大会,公司成立以来她都没发过火,今个算是打了一通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她本就心情不好,这事儿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偏生这事儿是出在芳姐那一组,袁鹿平日里最放心的就是她。
这会,她面色青白的坐在那里,一直没吱声。
袁鹿: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后果自己承担!随即,她叫了芳芳进办公室。
她吸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到底怎么回事儿?芳芳姐,这事儿我是相信你才交给你处理,结果处理到让人给律师函?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儿对公司影响很大,处理不好以后公司的名声就臭掉了,谁还敢来我公司做广告方案?你不该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啊,是家里出事儿了,还是怎么?胡芳也是难以启齿,公司一直势头很好,而且她听闻袁鹿背后靠山大,所以一时之间有点飘,没把这点小事儿当回事儿。
更何况对方无足轻重,就是个自由攥稿人,加上广告上的图案并不是完全一样,她想着一口咬死,对方能怎么样。
结果没想到对方是个硬脾气,还有个大V朋友,这么一弄,事情就闹大了。
偏巧那天品牌方打电话过来,她正好更老公吵架,一下子语气不好,就得罪了人。
袁鹿见她不语,又问:到底有没有借鉴别人的图?胡芳默了许久后,点了下头,确实是看了。
既然是看了,那就跟她谈版权费,或者跟品牌商商量撤下来重新设计。
既然错在我们这头,是不是该姿态低一点?胡芳抿着唇,没有说话。
袁鹿气的胸疼,本来事情不复杂,钱都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闹的那么大,网络上两头都开始攻击典创,把事情弄到了最差最差的结果。
她真是没办法想象,这件事是出自胡芳的手。
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打开电脑,看了看微博,果然墙倒众人推,舆论掀起来。
那位自由撰稿人,粉丝都涨了好几万。
胡芳觉出事情严重性,她手里毕竟也有公司股份,肯定不希望公司就这么黄掉。
她扫了一眼电脑屏幕,问:鹿鹿,他们说你有靠山,这事儿应该不会太难解决吧?袁鹿闻言,怒火更甚,猛地扭头瞪着她,芳芳姐,你不会这么糊涂吧?也是,这公司开起来到现在都是一帆风顺,他们都是轻轻松松的接到业务,都没遇到过什么困难,确实容易膨胀。
袁鹿觉得好笑,她看着她没有说话,真不知道公司里还有多少人像胡芳这种想法的。
你要是这样想,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这件事不用你来解决,但因为你的过失,造成的公司损失你要赔偿,还有对方开出的条件,你来支付一半。
偷用别人创意的那位等事情结束直接辞退。
胡芳连忙道:别,这事儿是在我手里出的,自然是要我去解决。
鹿鹿,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么?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你说要我赔偿我也愿意,你把我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拿回去好了。
这件事我要是不能处理好,那我就离开公司,以儆效尤,行么?她也是很后悔,现在舆论闹大,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袁鹿说:这件事闹成这样,光是你是搞不定的。
你给我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亲自去找她谈谈,还有品牌方这边,也要跟他们约时间吃饭,赔礼道歉。
正好,咱们公司应该在微博上弄个官博,到时候对这件事要进行道歉,并告知大众解决方案。
先去联系人,对方不接电话的话,就亲自找上门,特别是品牌方。
他们的做法显然是对我们非常不满了,不然不会这么明白白的跟我们撕破脸。
是,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去交涉。
胡芳刚出去,程江笠的电话就到。
杜席凌早一步给他打了电话,会议的时候他也全程在听,听到了袁鹿发飙,觉得还蛮有意思。
不过这件事确实很棘手,而且对他们这种新公司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
闹成这样,以后大品牌谁还敢找他们。
也好在袁鹿人脉够硬,好好处理还是能够挽回声誉,只要没有有心人有意借题发挥就行。
袁鹿这会气散了一半,她找了品牌负责人的电话,这个生意是之前她跟盛骁一块出去打高尔夫的时候接来了,人家是看在盛骁面子上,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背后要怎么腹诽。
这位是品牌方老总,不是直接负责这件事的,她发了信息,编辑了挺长一段道歉信息,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到。
她一边发信息一边跟程江笠对话,没什么心思,对于他说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最后她打断了他,你就在医院好好养着,这事儿我自己能搞定。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没一会,胡芳把那位自由撰稿人的信息发过来,很详细的联系方式,还有住址。
袁鹿想了一下,还是亲自上门好,就叫了张歆一块过去。
不过对方在气头上,听到她们说典创就直接关了门,给了个闭门羹。
袁鹿就在门口等着,这种文艺人士总是有一股气节在,好说话的时候很好说话,真惹恼了,就很不好搞,多少钱都搞不定,执拗起来的时候,就石金钱如粪土,只为了这一口气。
袁鹿一直等着,等到傍晚,对方也没有开门。
袁鹿上前敲门,谭小姐,之前我们公司的人多有得罪,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谈一谈好么?张歆说:袁姐,门板那么厚,她听不到的吧。
袁鹿看了看时间,想到跟盛骁的饭局,便让张歆在门口等着,自己去楼下打电话。
盛骁没接,她就给发了个信息,表示自己有事儿,晚上不用过来接她。
她想着,这人总要出来吃饭吧。
再者,有些人就吃这一套,她便试试看,这人吃不吃。
等到暮色降下,里面的人没出来,倒是有人来了,手里拿着饭盒,像是来送饭的。
男人扫了她们两个一眼,没有好脸色,你们就是那什么破广告公司的?是,我叫袁鹿,是公司的总负责人。
之前我们公司的人没有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我跟你们道歉,现在我亲自过来解决这件事。
请问您是谭小姐的?她哥。
那不知道谭先生能否让我进去跟谭小姐聊一聊?可能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袁鹿中午没吃东西,一直这么死等着,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声音有点大,袁鹿露出尴尬之色。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妹妹不会跟你们和解。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给多少钱都不行。
我只是想聊一聊。
真的不用。
男人站在门口,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你要是不走,我妹妹就要饿肚子了。
袁鹿见他神色坚定,想到里面人的特殊情况,点了下头,说:那好吧,那我今天先回去,我明天还会过来。
希望您帮我跟您妹妹说一下,我是很有诚意来赔礼道歉,并解决问题。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不会逃避责任。
男人摆摆手。
袁鹿带着张歆下楼,刚出了楼道,便有一束光照射过来。
袁鹿扭头看过去,光线并不是很刺眼,亮的是近光灯,有一定的距离,她仔细看了看,拉着张歆往后退了退。
紧跟着车子缓慢过来,在她们跟前停下。
袁鹿也认出来了,是盛骁的车。
车窗降下,是盛骁的司机老詹,见面的次数多了,袁鹿都认识他了。
袁小姐,盛先生叫我过来接你去餐厅。
张歆说:袁姐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袁鹿想了下,你到了给我打电话,一会我给你晚饭的钱。
不用了。
要的。
说完,袁鹿上车,拿手机给张歆发了晚餐钱。
老詹专注自己开车,袁鹿想了一下,问:表哥知道我公司的事儿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袁小姐我只是一个开车的。
袁鹿笑而不语。
盛骁选了家私人餐厅,进去后,吃的竟然是火锅。
锅已经热了,显然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袁鹿把包和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送上了填肚子的小点心,珍珠小笼包。
袁鹿一口气吃了一半,是真的饿了,现在让她吃一头牛都吃得下去。
一天都没吃东西?盛骁收了手机,看向她,问道。
袁鹿:就吃了早餐,事情麻烦没空吃东西,也没心情吃。
我听说了,你公司的人做事不太靠谱,你应该好好管理一下。
你现在接手的那些广告,都不是小公司小品牌,这次的错误,太低级了。
袁鹿垂着头,喝了口水,是啊。
可能是一切来的太容易,他们比我还飘。
是啊,人家都飘,你怎么不飘?袁鹿哼了声,我要是飘了,就给你惹一堆麻烦了,然后你的好名声,就尽数毁在我手里了。
名声不算重要。
袁鹿垂着眼,捏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今天怎么吃火锅啊,你不是不太喜欢吃火锅么?暖和。
每次吃饭,你都点我喜欢的,今天就吃你的喜欢的。
袁鹿拿筷子开始吃,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的。
好。
不管。
袁鹿把烦心事儿抛到脑后,开始专心的吃她的火锅,这火锅底料味道调的真不错,她吃的津津有味,盛骁比较少动筷子,大多是帮她煮。
吃到一半,袁鹿的心情好了不少,盛骁便适时开口,那天,你见到我妈了?嗯,阿姨长得真好看,气质也很好。
你好像更像她一点。
她没跟你说什么吧?没有,她叫我没事儿去楼上坐坐。
既然如此,你躲我做什么?袁鹿咳了声,被辣气呛到,赶快喝了口饮料压一压,没有啊,我哪儿躲着你了,公司忙啊,你不是也挺忙的么?盛骁看她一眼,我以为你准备当白眼狼。
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可都还记着。
你不会只是说说吧?怎么会。
表哥你帮我这么多,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现在就拼命赚钱,我准备给你也买一栋大别墅。
到时候别跟我客气。
盛骁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口,我不缺别墅,也不用你给我买,我只要你记着自己的话,别自以为是想些有的没的。
你影响不到我的声誉,就算影响到了,又怎么样?那些人也只配在背后嚼舌根,当着面,谁能耐我何?我总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而跟你断了交情,你我之间的情义还不至于薄到这个份上。
以前怎么样,以后也还jojo怎么样。
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