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堰确实是重感冒,前几天就开始了,他一直没管,只顾着工作,昨天发了一天烧,还一直在公司不停的开会。
加班到半夜才回来,躺下以后就没起来,早上佣人进去一探,烧的很严重。
赶紧叫来了家庭医生,给挂了两瓶。
他这会还没完全缓过来,烧也没完全退掉,人还是昏昏沉沉,不过比开始好一点,起码感觉到了饿。
之前一直都只是想吐。
李婉婉发现一阵子不见,这人好像瘦了蛮多,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五官也越发的立体。
她正想着割破手指的事儿,陶堰立马就真的的割到了。
阿西,你别弄了,你出来,一会佣人过来,让他们收拾好了。
她说完,陶堰也还没站起来,一只手抵住地面,一只手无力的搭在膝盖上,垂着头,似乎是站不起来。
李婉婉察觉到异常,走到他跟前蹲下,怎么了你?陶堰身子晃了一下,猛然抬手压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身子。
李婉婉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了他炙热的体温,发烧了?陶堰呼吸沉重,李婉婉扶着他起来,你还行吧?行。
李婉婉扶着他到餐厅的椅子上坐下来,她顺便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摸了好一会,陶堰本来想拽开她的手,可她的手心凉凉的,贴在他的脑门上十分舒服。
李婉婉:你发烧了啊,吃药了没?话说这家里的佣人呢?都没人照顾你的么?闫叔也真是的,把我带过来,结果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一边说,正要收回手的时候,陶堰突然就抓住她的手,吃过药了,也打过针了。
他的手也很热,李婉婉盯着他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顿了顿,心跳在这一刻突然加速。
那怎么还那么热,要不还是去医院好一下吧。
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陶堰本来就病的没什么力气,她抽手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想要抓一下,还是慢了一点。
李婉婉说:我给你倒水,你给闫叔打个电话,我刚才打他没接,你打一个看看。
他趴在桌上,没带手机。
李婉婉先去弄热水,然后给闫叔打电话,两个同时进行。
老闫还是没接,李婉婉就给发了信息,把陶堰病的快要死的状况告诉他。
她端着热水出去,看陶堰趴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样子,可怜兮兮的。
李婉婉说:你先喝口水,我去找找人,你这样得去医院才行。
不用,医生已经来过了。
我躺躺就行。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走上去么?你刚怎么下来的?李婉婉还在执着的找佣人,眼睛四处望。
陶堰稍微缓过来一点,能。
他扶着桌子起身,李婉婉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她扶着他到电梯,陶宅的电梯空间比较小,两个人在里面都显得有点挤。
两人面对面站着,陶堰呼吸很重,低着头,刻意避开与她面对面。
李婉婉:你开了多少佣人?陶堰掩嘴咳嗽了两声,说:这家里人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我要那么多佣人干嘛?看着烦。
可现在你病成这样,连个佣人都没有。
盘子砸了一地,也没有人给你收拾,那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不得死在哪里?陶堰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但因为病着,倒也不觉得多凶。
李婉婉突然笑了起来,电梯停住,电梯门打开,她大方的扶着他出去,说:还真是难得看到你这病猫样,你这强壮的身体也有生病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哦。
陶堰没力气跟她争辩什么。
李婉婉把他弄到房间,等他躺下,乘其不备,在他脸上用力掐了一把,然后迅速起来,我去找佣人,顺便给你弄点吃的。
她那一下掐的很重,不过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去报复,另外他也没觉得恼怒,反倒觉得好笑。
他一只手压头,晕乎乎的,难受。
李婉婉在别墅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人,真是醉了。
她又给闫叔打了电话,还是不接,她大概知道了这老头子的意图。
李婉婉把厨房收拾了,正准备找食材,煮个粥什么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种时候也许找李雯落来,会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吧?可她不知道李雯落的联系方式,她关上冰箱,迅速上楼。
轻轻推开房间门,里面安静的很,陶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胳膊压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婉婉轻轻的进去,找到他的手机,她之前有偷看他输入过密码,她立刻输入,然后在微信里飞快的寻找李雯落。
【你现在有空么?】她立刻发信息过去。
她一边发一边余光偷瞄了陶堰一眼,感觉在当事人面前干坏事儿有点明目张胆了,她转身小心翼翼的要出去。
陶堰:你干嘛?李婉婉立刻把手机塞进了手袖里,没啊,我给你送水。
我楼下还煮着东西,我下去看看,你继续睡。
她说完就飞快的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心跳的飞快,她先下楼,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回复,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我发高烧没力气,家里佣人都不在,你能不能送点吃的过来?我……】【我想见你。
】她发完以后给删掉了,李雯落很久都没有回复,李婉婉把手机放回去。
她赌李雯落会来,等了好久,快中午的时候,外面果然有车子来。
她高兴了一下,门一直开着,李婉婉拿了自己的东西找了个地方先藏起来。
李雯落停下车,她并没有立刻下车,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心里也非常的挣扎。
不过都已经到这里了,再调头走又算怎么回事儿呢。
她拿了药和粥下车,门也是虚掩的,她推门进去,喊了一声,自然是没有人回应。
她进去,家里空荡荡的,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李婉婉躲在暗处,看到她进来时,心里沉了一瞬。
李雯落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真的一个人都没找到,就上了二楼,很快找到了陶堰所在的房间。
她推门进去,看到人躺在床上,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她赶紧过去,来的路上她什么都买了,药和体温计降温贴什么的,跟感冒发烧有关系的药买了一大堆。
她把东西放到床头,拉过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陶堰有气无力,声音听着软绵绵的,听起来好像在撒娇。
李雯落心里一软,这么烫,你是准备死在家里么?她有些心疼。
陶堰看到她愣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应该是李婉婉。
他揉了揉眼睛,落落?李雯落沉着脸,怎么?不然你以为是谁?家里怎么没人?佣人都去哪里了,就丢你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发烧?陶堰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由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刚才看到的李婉婉是自己想出来的?可李雯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自从那天他摊牌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他了解李雯落的脾气,她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发生那样的事儿,她是绝不可能低头。
李雯落问:吃过药了么?你这样子,我看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
烧的那么厉害,别把脑子烧坏了。
陶堰笑了下,现在其实好多了,早上家庭医生来过,药也吃了,针也打过了。
这样,那贴个退烧贴。
肚子饿么?要不要喝点粥?我来的路上买的,还热着。
好。
他先喝了口水,你刚到?嗯。
她打开盒子,是青菜粥,她专门吩咐少盐,口味估计偏淡,但适合他现在的情况,粥熬的很稠。
陶堰恍惚一阵,问:你来的时候,在楼下有看到什么人么?没有,我还想问,你家里的佣人呢?大部分都辞退了,只留了两三个,可能是在做事。
是么?我瞧着像是都不在。
你应该好好管理一下。
陶堰点头,李雯落喂过去一勺粥。
此时,李婉婉站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安下心,然后默默离开。
她步行出去,正预备手机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在她身边,婉婉。
是老闫。
靠,闫叔你总算出现了你。
她拉开车门上去,你一直在外面藏着呢?老闫笑了下,没有啊,我是出去办事,现在才回来。
怎么出来了?他明知故问。
李婉婉说:不当电灯泡,你送我去酒店吧。
什么电灯泡?你别装了闫叔。
李婉婉啧了声,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儿,当事人很尴尬。
老闫哈哈笑起来,不置可否。
没办法,只能先送她去酒店。
老闫回到宅子,李雯落还在。
李小姐。
李雯落说:他刚才吐了,我看还是送他去医院看看,这烧一直退不下去,也不能在家里硬撑。
她有些责备的口吻,还有,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病成这样,都不安排个人照顾他么?老闫:我有点事儿。
李雯落知道自己也没什么立场来责备他,不说这些了,还是先叫人准备一下车子,我们送他去医院吧。
好。
老闫点点头,这就去准备车子。
到了医院,趁着李雯落不在的空挡,陶堰问老闫,李婉婉呢?老闫:回酒店了。
哦。
他应了声,没有后话。
老闫想了下,说:她好像参加了万岁那边的训练营,这种吃苦头的事儿她也敢去,我倒是没想到。
不过我瞧她现在的精气神确实比以前好不少,不知道在训练营遇到什么,我看她提到的时候还挺开心。
陶堰:挺开心?是啊,她说我不会懂,就没告诉我。
陶堰只觉得头疼,一下就get到了她快乐的源泉是什么。
轮到他,老闫扶着他进门诊,他摇头,不用看,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正好李雯落上完厕所回来,你去哪儿啊?回家。
这都排到了,看了再走。
做个检查什么饭。
陶堰觉得心烦,只是感冒,不要紧。
李雯落还想说什么,陶堰已经自顾自的走了。
李雯落愣了愣,看向老闫,他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老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先由着他吧,家庭医生看过该吃的药都吃了,挂了四瓶,等晚上再吃药。
您别担心。
我……我不担心,他自己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天,李婉婉陪着郝溪他们一起去祭祀,很早就起来,好几个保镖跟着,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一切顺利。
两家人的墓地不在一起,郝溪烧了很多纸钱,情绪倒还挺稳定。
两人的小宝宝也立了墓碑,到这里郝溪有点绷不住,她想要一个人待着。
大家自然也满足她的心愿,走的很远。
李婉婉双手插在口袋里,远远看着,心里有点担忧。
祭拜完以后,他们又去了以前住的房子,房子早就已经另有主人,已经找不到他们曾经的点滴。
郝溪父母的房子还在,一直空着,钥匙好像放在邻居阿姨家里。
郝溪犹豫了好久才敲开邻居家的门,她低着头,有些紧张。
很快门打开,过了这么些年,邻居阿姨已经退休,在家带孙子。
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并没有认出来。
你们找谁?阿姨,是我,我是郝溪。
我当初把家钥匙放在您家,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啊?阿姨惊了一下,你是郝溪?她点点头,干笑了一声,迎着她诧异到不敢相信的目光,坚强的说:我回来了。
哦哦哦,我去拿钥匙。
房子我一直给你照看着,也有定时打扫,里面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动过。
她很快拿了钥匙,递给她,说:回来就好。
郝溪笑着点点头,幸好阿姨你还在,谢谢你一直帮我照看着我爸妈的房子。
那肯定,你不回来我也不好意思搬走。
我要是搬走了,这房子怎么办?可怜的孩子,好好的回来就好,回来就不走了吧?郝溪笑着点头,不走了,以后就回来住在这里了。
我回家了。
她拿过钥匙,打开门,里面果然是被收拾的很干净,和过去的任何时候都一样。
她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搬到这里,一直住到她嫁人。
她妈妈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总是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她爸爸有点大男子主义,在家里基本不动手,但偶尔也会帮着妈妈一起打扫卫生。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曾经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视线模糊。
她用力的忍住,换了拖鞋,阿姨真的太谢谢你了,这里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
阿姨:那是当然,我得去接孙子,有什么问题敲门就行。
好,谢谢。
郝溪抱了她一下,是真心感激。
关上门,李婉婉率先跑去沙发上坐下来,今天天气不错,这房子采光特别好,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
李婉婉说:这沙发跟以前一样舒服。
郝溪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床单被套都被收起来,床铺都用布盖着。
郝溪说:林凡,我想留下。
林凡:好。
李婉婉听到,今天就留下?郝溪说:是,我不回北城了,我要留在这里。
她十分坚定。
李婉婉起身,可是……我已经把我认为重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了,其他东西都可有可无,反正你还要回去,就都留给你了。
郝溪很开心,你看这边的东西都还能用呢,我们只要再几床新的床单被套就好。
我以前的衣服都还在呢。
我终于能回家了,婉婉。
看的出来,不管她怎么劝,郝溪都决定了要留在这边。
你简直在虐我,我跑去北城,结果你要跑回来。
咱两又要分隔两地。
郝溪笑着,今天晚饭就在这里吃了,一会你去酒店拿行李,我做一下清洁。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林凡见她高兴,心里舒服不少。
坐了一会后,就出门。
郝溪说:顺便买点菜回来,我下厨。
他笑着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李婉婉捧着下巴看着他两,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等人走后,李婉婉才说:你真的准备住下了?可是住在这边,安全问题……不管这些,我现在就想回家。
你不是今晚要回去?吃完饭再走,好不容易回来,要一起吃一顿才行。
李婉婉哼了声,你这么一搞,我都不想去了。
去吧,训练营不能半途而废。
郝溪在她身侧坐下,拍拍她的手,说:我等你学成了,来保护我。
郝溪,你在想什么?李婉婉看她的样子,心里总是不安。
她摇头,我在想晚上吃什么,你想吃什么,菜单报上来,我发给林凡。
这一晚上,郝溪非常开心,喝了很多酒,李婉婉走的时候她快醉了。
李婉婉担心的要命,离开后,就去找老闫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