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露娜,猜猜看爸爸现在在做什么呢?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突然消失了,赵欣辰怪想肖廷译的。
走之前仅仅留下了一段语音,说回国找人,过几天就回来。
眼看已经去快一周时间,发消息也不回,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
露娜跳上书架自由自在地穿梭其间,赵欣辰惊呼:露娜,快下来!小猫哪管自己在何等危险的边缘试探,任她怎么紧张,依旧我行我素。
它爬上最高的架子,左右摆弄上面的物件,啪——一个水晶摆件掉了下来摔得稀碎。
赵欣辰只好爬上书架,一人一猫殊死斡旋。
挨了两拖鞋打,露娜钻进卧室的床底下不再出来,赵欣辰狼狈地收拾着一地残渣。
这是什么?她捡起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皱皱瘪瘪的模样应该被使用了很久,折痕处有些破损,隐约能看见里面装着一些纸张。
她忍不住好奇心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dna鉴定报告书》,被鉴定人1:肖廷译,被鉴定人2:冷翡丽;母系可能性为:99.9999%!为什么肖廷译会做这份鉴定书?按住心中的疑惑,赵欣辰继续翻阅其他文件;《冷氏二公主再爆喜讯,不辞辛劳带球跑》、《光速怀孕,冷翡丽力破婚变传闻》、《冷氏千金下嫁保镖,为爱做人母》、《冷翡丽提前产子,恢复速度惊人!》、《月子还未坐完,冷翡丽迫切返工?真假怀孕备受质疑》......这些都是当年冷翡丽怀孕时的旧闻剪报,它们绘声绘色地从结婚到怀孕,再到被大众质疑冷翡丽假怀孕的全过程,肖廷译为什么会保存这些东西?除此之外,文件袋里还剩下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的时间戳写着2000年3月12日,很显然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冷翡丽站在椅子旁,孩童时期的肖廷译被一个男人抱在腿上,而那个男人长着一张跟他酷似的脸,应该就是肖廷译的爸爸肖正凯。
孩子笑的腼腆可爱,但大人却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
另外一张年代更久远的照片上,印着一个黑眸黑发酒窝很深的女孩的模样,她右手轻抚发丝,左手拉着背包的肩带,站在一所学校门口,她纯真无邪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甜美,翻过照片,背后写着三个字:黎美怡。
是照片上女孩的名字吗?亲子鉴定、怀孕新闻、全家福、陌生女人,赵欣辰没有读懂这些东西之间的关系。
但她能肯定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她赶紧收好文件放回原处,试探性地又给肖廷译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归期。
这次仅过去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还需要回家几天,勿念】。
夜里,赵欣辰翻来覆去都想不明白文件袋里东西的秘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了爸爸赵济舟的电话。
女儿啊,呵呵呵呵,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爸爸啊?赵济舟的笑声像铜铃一样响亮,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喝多了。
爸!你又喝多了吧!赵欣辰不喜欢爸爸喝大酒,就算是为了生意应酬,她也不喜欢。
爸爸没喝多,就是跟几个部队上的战友叔叔小酌了两杯,他们问起你的情况,知道你在那边工作得不错,表示很欣慰啊。
爸爸当然也为你感到骄傲嘛。
赵济舟是出了名的女儿奴,倒是刘梅想生儿子。
提起叔叔,赵欣辰灵机一动,赵济舟和肖正凯从前不是战友吗,肯定知道不少事。
爸爸,你跟肖正凯叔叔的关系很好对吧,他结婚后你们还有联络吗,他是怎么去世的呀?那当然好了,当年我们班,只有我和他是s市去的,老乡不说房子也挨得近。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提及肖正凯,赵济舟莫名地开始失落起来,他作为他们班当年最出色的军人,留在部队会有更广阔的前程,可肖正凯却选择了退伍,很快就进入了冷氏工作,在大家都还苦哈哈的为生计发愁时,他又光速入赘到豪门。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突然退伍,突然恋爱,突然结婚,突然早逝,高开低走的短暂人生,令人唏嘘不已。
哦,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欣辰打了打哈哈,不想透露太多。
说起肖正凯叔叔啊,在部队的时候是多么英姿飒爽,是所有男孩子羡慕的对象,方方面面都很优秀。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退伍了,去冷氏做上了安保科负责人,还跟老板谈起了恋爱。
爸爸跟他那么要好,也不知道实情吗?他说他遇见了真爱,那个女孩儿就是冷氏二小姐冷翡丽,去冷氏工作也是因为想跟她在一起。
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恋爱脑吗?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想不到赵济舟还蛮时髦,什么流行词都知道。
那肖叔是怎么过世的呢?据说是肾出了问题,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得救了,换肾也不行。
赵济舟长吁一口气。
冷翡丽怀孕的时候,你们有见过吗?我最近刷到一些旧闻说她当年是假怀孕呢。
绕了半天,赵欣辰鼓起勇气问了重点。
这个就不清楚,不过那时候确实有很多消息说他们假怀孕,不过不应该呀,你看肖廷译那小子不是跟他爸长得很像吗,是亲生的吧。
赵济舟也不得其解。
不过囡囡啊,你今天怎么老问起他们家的事儿啊?哦呵呵呵,没有,现在的公司跟冷氏有点关系,我就好奇八卦一下嘛,没什么。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赵欣辰今天必须得问,对了爸爸,为什么当年你会和肖叔定娃娃亲啊?那还不是因为肖廷译那小子!忽然赵济舟激动了起来,提起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你两三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冷家串门,肖廷译看到你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你又亲又捏,那天他爸爸就提议定个娃娃亲。
肖叔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过,两家也不再走动,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冷翡丽主动找上我们,说起这门亲事。
原来小时候她们俩就见过了!真是没想到,两岁时候的赵欣辰就被肖廷译又抱又亲过了!不自觉脸上泛起潮红,忍不住地想他。
我的乖宝宝啊,还有没有问题啊,没问题的话爸爸就要回家了,坐在车库好一阵了,你妈催得紧!赵济舟边说边锁车,朝电梯走去。
嗯嗯,没啦,就这样吧爸爸,晚安,爱你们!赵欣辰挂掉电话身体缩进被子里,小露娜不老实地在枕头上跳来跳去玩她的头发,她索性一把将它揽入被窝,用手箍在胸前抚摸,这里面全是他的味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一面想着,一面还在回味那些资料之间的秘密,逐渐犯困睡去。
......一场大雨让s市一夜入秋,肖廷译没有通知任何人会回来,瑟山庄园里寂静无人。
冷翡丽偶尔会住在市区的老宅里,自从他去了狮城之后就回来得少了。
守着整栋房子的也就只有秦管家和一个阿姨。
秦管家酣睡在床,房门被悄悄打开却浑然不知,肖廷译浑身湿透了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眼底有种说不清的阴鸷。
睡得可香?凶狠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刺向他。
老秦充耳不闻,翻转身子换个姿势继续睡,嘴里砸吧着梦话,看来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肖廷译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床前,点开手机里的一段音频调至最大声:喵~喵~喵~一种近乎猫科动物做好战斗准备状态,发出威慑号角的叫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冷凌厉。
猫叫一响仿佛打开了老秦的听力开关,蹭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拉起被子惊恐万分地嚎叫:救命呐!有猫!还没等看清猫在哪里,骤地发现床前竟坐了一个高大的活人,微弱的手机光线衬得他阴冷诡谲。
啊啊啊啊啊!你是谁啊!老秦又叫了起来。
肖廷译扯了扯唇,很满意老秦的反应,顺手打开了书桌上的灯。
橙色的光瞬间充盈了整间屋子,老秦揉揉眼定睛一看: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你!你干嘛吓我啊!见是肖廷译,秦管家松了一口气,这小子从小就爱拿他逗乐,明知道自己怕猫还专挑他睡着了放声吓他,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
哼,我在外面喊破了嗓子都没人给我开门,害得我做了落汤鸡,你这管家真是当得称职!肖廷译言辞冷厉,感觉怒气极重。
秦管家连连道歉,今天不用伺候夫人算是一天休假,便睡得很早,再加上忽然大雨更是非常催眠,所以他什么声响也没听见。
我饿了,想吃面。
短短六个字,说罢他径直离开老秦的房间回到久违的卧室,冲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氤氲着热气的肖廷译走到餐厅,一碗简单的番茄鸡蛋挂面正好上桌。
这是老秦为数不多会做的菜式,肖廷译小时候挑食正餐从来不好好吃,半夜就闹着肚子饿,冷翡丽不准佣人给他加餐,只有老秦会悄悄给他煮面。
少爷这是公事回来,还是私事啊?老秦给自己泡了一杯大麦茶,坐在肖廷译旁边。
想起他小时候半夜敲他的门哭着说肚子饿想吃东西的画面就像昨天一样,如今小少爷成了大少爷,高大挺拔的个子高出他好长一截,没了孩童的稚嫩,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三两口暴风吸入,连汤都喝光了,肖廷译非常满足,他敲了敲桌子表示也要一杯大麦茶,老秦起身给他也倒了一杯。
啪——肖廷译掏出几张照片丢在餐桌上:这女人,认识吧。
这是一个肯定句。
老秦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前一张是一个水灵青春的学生照,站在一所学校前,穿着一件红色短袖,轻抚头发笑容甜美。
后面两张则是一个面容枯槁,邋里邋遢的妇人,跟学生照上的人有几分相似,确切来说就是学生照上的女孩年老时的模样。
这......少爷,你是......老秦有些错愕,照片上的人不是黎美怡吗?全家上下隐瞒多年的秘密还是被他挖掘出来了吗?你是想问我是怎么找到她的吗?确实费了些功夫,害得我还亲自跑了一趟。
不过很值得,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肖廷译单手撑起下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想听老秦说。
少爷,我......老秦知道是瞒不住了,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思忖片刻,开口道:这事儿,不能怪你妈,是你爸先背叛这个家的。
老秦从肖正凯、冷翡丽结婚开始伺候了他们整整三十年,于情分来说老秦是长辈,但于身份来说他只是个打工的,还没有资格评定谁对谁错。
不用你评价我爸爸怎么样,你只需要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肖廷译并没有耐心听他发表个人演讲。
好吧,既然你都见到黎美怡了,她应该告诉你了你不是你妈妈亲生的了吧。
他顿了顿,我是指不是夫人亲自生的。
你爸妈相识于一场事故,帅气军人搭救了富家千金,很快他们就坠入爱河。
他们排除万难在一起,原本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佳话。
但是没过多久,你外公就去世了,冷家开始陷入权力之争,而你又在这时候来到这个家,夫人很开心,但是她又不甘心,如果在权力更迭的时候去生孩子,那就意味着整个冷氏将被你的几个舅舅瓜分,你外公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所以他们就找了一个女人代孕?是的,他们到美国找了一个底子干净的孤儿。
这样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纠纷。
只不过当时那女孩自己也不知道她有遗传性精神病。
胚胎植入她的身体后不久,她的精神病也同时冒了出来,怀孕没几个月,变得疯疯癫癫,几度要自杀。
没办法你爸爸只好到美国去安抚她,直到陪她把小孩生出来。
回想起往日总总,老秦深深地叹了口气。
生了之后那女人的精神病又好了一些,为了稳住她,你爸爸断断续续在美国待到你两岁的时候才带你回来。
后来为什么她会被丢在农村,过着被人贩卖,当皮球踢的日子?肖廷译咬了咬牙,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感情色彩。
你出生后的两年,他们朝夕相处,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学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或许就这样擦枪走火了吧。
要不是夫人察觉到你爸爸迟迟不肯回国,她也不会去美国撞见他们的奸情。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被别人抱在怀里当成亲身骨肉;承诺了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也成了别人的情人。
好在你爸爸迷途知返,你们一家三口才不至于在你两岁的时候就分崩离析。
那个女人被夫人秘密带走了,至于你说把她丢到农村任人贩卖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只是后来他们俩夫妻有了嫌隙,常常吵架甚至还动手,在你十多岁的时候你父亲查出来肾有问题就过世了,后来的事情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儿时的记忆他都记忆犹新,刚开始父母吵架还会躲着他,之后愈演愈烈,吵架打架成了家常便饭,八岁那场战斗至今都历历在目。
黎美怡死了。
他不冷不热地说。
老秦怔了怔道:啊,对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吧。
解脱?如果她没有被卷进这个家里,她就不会这么悲惨的死去。
她把身体和青春献给这个家,最后得到的下场却是解脱?无名怒火越燃越旺,为什么他们如此冷血,如此自私!夫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啊!如果她不争,哪来你的好日子过,小肖你就不能理解体谅你妈妈吗?老秦紧握着茶杯,越说越激动。
体谅,理解?被丈夫背叛的心情我可以体谅,对待自己的儿子跟仇人一样,从小都不曾靠近,关心我半分叫我如何理解?!不知何时他的眼眶积满泪水,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肖......你妈妈只是不懂该怎么面对你......老秦又何尝不可怜他们一家,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
肖廷译不想再跟秦管家争执下去,第二天清晨赶在第一班飞机就离开了s市返回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