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珠刚走,拓跋骏就不满意地踢了一脚身边的影子们。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备马,还要我走到什么时候,一群蠢货!影子们惶恐,这太子殿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听着小曲,一脸欢喜同人家聊天,这会儿就黑着脸,开始骂人。
哎,他可真不好伺候。
埋怨归埋怨,影子们还是立刻行动,在最短时间内找来一匹快马,拓跋骏骑上马,二话不说朝着湖对岸飞奔而去。
汀兰阁的灯火早已熄灭,屋里静悄悄的,金雀站在门前守夜,看到拓跋骏的时候,愣了一下。
太子殿下?话还未说完,拓跋骏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需要行礼,我刚在书房忙完,路过,顺便来看看。
金雀看看院子外边的宝马,心里想:顺路,从书房到这里差不多绕了半个太子府的距离,这路顺的着实有点偏呀!太子妃睡着了吧,我进去看看,你不用跟着。
金雀点点头,继续在门外守着,拓跋骏前脚刚进去,老管家带着一群人悄无声息进了院子,他们分工明确,不用指挥,自动开始忙碌起来。
明明院子里有十几号人在辛勤劳作,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金雀看着眼前这些忙碌的人,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明明在自己家里,拓跋骏却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来到屋内。
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房间布局他也不清楚,只大体摸到一个床的样子,再摸去,摸到了一个人的手。
这手,很粗糙,难道几日不见,她干了重活?谁这么大胆,让她做重活!太子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有人点起了火折子,拓跋骏这才看到,原来自己握着的手是银雀的,他嫌弃地甩开她的手,顺便熄灭了火折子。
太子殿下,您要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他压低声音训斥道,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宋芷燕。
我和姐姐轮班值守,我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所以现在我在外间休息。
出去!好嘞。
银雀美滋滋地溜了出去。
床上的宋芷燕仍在美梦中,不知道外间发生的一切,她梦到自己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飞翔在草原上,可是飞着飞着,她突然被一箭射了下来,落到地上一看,那万恶的猎人正是拓跋骏。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请赐我自由!宋芷燕大声叫喊了起来,顺便把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拓跋骏踢下了床,然后自己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霸占了整张大床。
拓跋骏从地上爬起来,估计他是第一次受此奇耻大辱,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芷燕,真想给她一脚。
睡没睡相,像什么样子!拓跋骏的那脚,到底没有踢出去,他抱着被子来到外边的小床,床真的很小,也就宋芷燕那种小个子可以睡下,他将自己勉强塞到床上,凑活过了一晚。
早上起床,看到睡在小床上的拓跋骏,宋芷燕吓得腿软,他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干什么?一连串的问号过后,宋芷燕觉得还是趁着他没醒,自己先溜出去。
宋芷燕蹑手蹑脚走出屋子,轻轻打开门,差点以为自己还没醒来。
太子妃,您醒了,您看这花园布置得还满意吗?老管家德叔恭顺地站在门前,他的背似乎更弯了,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花白的头发上插着几根小树枝。
管家,我不是在做梦吧,一夜之间,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神仙听到了我的心愿,连夜帮我实现了心愿。
神仙?神仙才没工夫听你乱七八糟的心愿。
宋芷燕的头被狠狠敲了一下,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总算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拓跋骏不知何时醒过来,站在了宋芷燕的身后,他身长八尺,身材匀称健硕,站立时如青峰伟岸,傲视群雄,足足高了宋芷燕一个头。
哦,宋芷燕恍然大悟,上前拉住金雀、银雀的手,感激道:金雀、银雀昨天晚上辛苦你们了,干这么多活一定累坏了吧。
金雀和银雀缩回自己的手,用眼神示意宋芷燕看身后,那意思够明显了,提示够清楚了,宋芷燕就算是傻子也应该明白了。
难道是拓跋骏的杰作?不可能吧,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是搞错了。
银雀眼珠子都要转出来了:就是太子殿下,您快去谢他呀!宋芷燕不情不愿地回头。
谢谢太子殿下。
经过一夜的睡眠,拓跋骏此时容光焕发,眼不冷,脸不黑,甚至还带着几分愉悦。
他刚想开口,却被文琪的声音打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文琪扶着门框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昨天刚小产,身体十分虚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头发散乱,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看到文琪这样出来,宋芷燕赶紧上前扶住她,同时让金雀她们拿来披风裹住她。
她这样的情况,受不得凉风,而日月湖边风大且凉。
拓跋骏有几日没见文琪了,这会儿看到她,差点认不出来。
你,是文琪?是我,太子殿下。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管家,有没有找大夫给她瞧瞧。
毕竟跟随了自己多年,拓跋骏对她还算上心。
没等管家说话,文琪抢先说道:昨儿太子妃已经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给我诊治,您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小产了,休息几日就好。
什么?小产!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没人通知我!老管家为难地搓搓手。
回禀太子殿下,这事准备今天告诉您的,昨天看您太忙,这小事就没说。
胡闹,这怎么是小事,良娣小产,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对,她什么时候怀孕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这群奴才胆大包天了!回答我,为什么良娣怀孕的事情没人告诉我!你们是瞎了还是哑巴了!说话!拓跋骏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他可能会是个好父亲,哪怕是自己不受待见的文琪,听到她小产,仍然十分愤怒。
看到拓跋骏如此态度,文琪心中有数,不管自己身份如何低贱,她肚子里曾经的孩子是皇家的血脉,是拓跋骏的孩子,他是重视的,她有了底气。
文琪松开宋芷燕的手,踉跄地走到拓跋骏的身边跪下,声泪俱下开始控诉:太子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呀!我的孩子不能白死!文琪,你不要太激动,你先起来说话。
宋芷燕上前去拉她,她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太子妃,您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您还可怜我,今天就让我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拓跋骏的手,拉起了宋芷燕。
你让她说。
宋芷燕没办法,只好站在一边,心里为文琪祈祷,但愿这个小丫头不要说胡话,拓跋骏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沈青黛的。
终于没人阻拦,文琪继续控诉道:太子殿下,怀孕的事情我谁都没告诉,我是想等过一段时间,等事情确定后,我再告诉您和太子妃,我怕有人会害我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还没成形呢,就这么没了,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太子殿下,我的孩子是被沈青黛害死的,就是她给我的这个手镯,这手镯里有脏东西,孕妇碰不得,会让人流产的,她就是不想看到我有孩子,太子殿下,您要给我做主呀!文琪声声控诉,其情可悲,其泪人怜。
文琪,你不要乱说,青黛怎么会害你,她才刚进府,我看你是失去孩子受了刺激,来人,将良娣扶下去休息,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不,太子殿下,我不走,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您可以叫来沈青黛,我们当面对质。
不用叫了,我来了,不是要和我对质吗?你想对质什么?沈青黛由白瑞珠搀扶着走进了汀兰阁的小院,因为怀孕,她开始发福,一改以往的柔弱病态,脸色红润,面部线条更加柔和,若不是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文琪,她还真称得上仪态大方,主母风范。
拓跋骏赶紧走下台阶,来到沈青黛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千万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他的手,轻轻摸在她的腹部,那里有他们爱情的结晶。
太子哥哥,这种事情我必须出面,如今都被人冤枉成这个样子了,如果我不来为自己证明清白,人家真以为我是心狠手辣、残害皇家子嗣的恶人。
沈青黛说话间,就走到了文琪的身边,满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文琪良娣,当初进府之前,我想着日后府中姐妹能和睦相处,同心侍奉太子殿下,就特意花重金请能工巧匠打造了那两只镯子,当做见面礼,如果你说这镯子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找来懂行的人亲自鉴定一番,以此证明我的清白。
沈青黛是有备而来的,她才说完,立刻从随从中走出一个人。
小人钱恒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和侧妃娘娘。
钱老板,沈青黛怎么请他来,宋芷燕往人后边挪挪,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
行了,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你赶紧看看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好打消文琪良娣的疑虑,还我一个清白。
沈青黛催促道。
立刻有侍女将文琪手中的镯子拿走,送到了钱老板的手里。
钱老板不敢怠慢,拿着镯子认真查看起来。
回太子殿下、侧妃娘娘的话,这镯子并无问题。
这是很高超的工艺,外边用黄金镂空雕刻,里面包裹了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连城。
不可能,这镯子一定有问题,脏东西一定藏在玉石里面。
文琪夺过镯子,将它狠狠摔在地上,玉,碎了。
拓跋骏从地上捡起几块残玉,仔细观察了一番,又交给手下用药高手确认,那人仔细查看一番后,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真相大白,那镯子没问题。
文琪瘫坐在地上,精神恍惚。
不可能,这镯子一定有问题,一定是这镯子害了我的孩子,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肯定是镯子的问题,这镯子害死了我的孩子......沈青黛擦着眼泪,满是委屈,她扑在拓跋骏的怀里。
太子哥哥,我真的好冤枉,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文琪良娣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才入府不过五日,日后让我在府里怎么立身。
太子哥哥,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我怎么会去害人,良娣她这么说我,我真的太伤心了。
文琪良娣,你一直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照顾,我想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你,再说,那镯子我也送给太子妃一个,怎么她就没事?太子妃,你把你那镯子也拿出来,让钱老板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沈青黛杏眼一抬,盯上了宋芷燕。
哎,怎么哪哪都能和自己扯上关系,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
孔圣人曾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孔圣人诚不欺我呀。
既然被沈青黛点名,宋芷燕自然是躲不过去。
她从金雀身后慢吞吞走出来。
沈侧妃,你不要激动,这是场误会,文琪她刚失去孩子精神受了刺激,才会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你稍微体谅一下她,这件事情我觉得先放一放,等文琪身体好一点再说,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沈青黛委屈巴巴地看着拓跋骏,说道:太子哥哥,太子妃是不是在怪我不懂事了,我当真不讨大家的喜欢吗,母后不喜欢我,太子妃也不喜欢,这件事情如果今天不给我个答复,我就去跳湖!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拓跋骏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把你的镯子拿出来!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更严重的是,宋芷燕早把那镯子卖了,就卖给地上跪着的钱老板。
除非她现在得了灵通,能将镯子自己变出来。
见宋芷燕不动,拓跋骏再次催促。
我命令你把镯子拿出来!我那镯子,没了,丢了,找不到了。
事到如今,宋芷燕只好硬着头皮扯谎。
一向看眼色行事的钱老板,今天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人家家庭内部矛盾,他非要掺和一脚。
太子殿下,前段时间,有人来我这里寄卖了一个镯子,我看着像是刚才摔碎的镯子,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太子妃丢失的那只?钱老板完全无视眼前这个曾经的大主顾——宋芷燕死亡的凝视,无惧无畏,非要做一个勇敢的男人。
只见他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镯子,可不就是宋芷燕那个吗?宋芷燕低着头,她不是后悔了,她是太想杀人,怕自己多看一眼那钱老板,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拿起砖头揍人。
金雀冷眼看着这一切,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给银雀塞了一块令牌,银雀立刻领命而去。
沈青黛倒是眼疾手快,她一把拿过那镯子,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
啊,这不就是我送给芷燕妹妹的镯子吗,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快说,这东西是不是你偷走的。
侧妃娘娘冤枉呀,我哪有那个胆子来太子府偷东西呀,这东西是一个小丫头送到我那里的,说要寄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说谎,这东西一看就出自宫中,一般人家怎么能得到?你是不是串通了太子府的人,偷盗太子府的财物,我告诉你,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钱老板听了株连九族,吓得哇一声哭起来,大声求饶: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小的我真是冤枉呀,我真没偷太子府的东西,确实是有个小丫头拿来我这里寄卖,刚开始我本不想要,我看着东西名贵,怕是有问题,可是那小丫头对天发誓说这东西是清白的,是家里遭了难,才拿着祖传的宝贝换钱用,我见她可怜,就同意帮她寄卖了,我怎么知道这是太子府的东西,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呀!沈青黛还不满意。
太子哥哥,如果钱老板所言都是真的,那太子府真就有了内贼,前天我收拾库房,发现姐姐好些钱呀、首饰呀都不见,原来账本上记着黄金万两,可是我清点了一下,也不过白银几百两。
宋芷燕看不下去了,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次她毫不掩饰,眼里尽是对沈青黛嘲讽与不屑。
钱老板开口之前,她差点以为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他们的演技太拙劣,手段太低级。
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这回可找错了点子。
沈青黛愣住了,她这么这个态度,她现在不应该吓得跪地求饶吗?难道她吓傻了,和文琪一样神经错乱?拓跋骏没想到沈青黛会将事情引到这上边来。
青黛,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太子哥哥,我不累,我话还没说完呢。
如今我管家,我自然要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芷燕妹妹,你说我说的对吗?对,非常对,只是,你确定一定要查?查的水落石出?宋芷燕看着拓跋骏,慢悠悠说出这话。
青黛,好了,不急这一时,我先送你回去吧。
沈青黛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一定要拓跋骏彻底断了对宋芷燕所有的念想,在玉泉宫的念想,在汀兰阁小院的念想,一丝一毫都不行,没人可以从她身边抢走拓跋骏。
沈青黛不傻,她看出了拓跋骏对宋芷燕的心思。
其实这些心思很明显,唯一没看懂的就只有宋芷燕一人。
第27章 王皇后整顿太子府,宋芷燕遇上无赖梁王太子哥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是黄金万两呀,难道你知道这些钱和首饰是怎么没的?芷燕妹妹,你知道吗?我知道钱和首饰都去了哪里!一个声音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王皇后的凤仪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连忙跪下迎接。
王皇后不搭理跪在地上的拓跋骏和沈青黛,径直走到宋芷燕的面前,将她亲自扶起。
傻孩子,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了,你为了救济城中灾民,将自己的钱的和首饰都换成了粮食,还对他们说是我的善心,你怎么这么善良,我拓跋骏家能有你这样的儿媳,真是苍天降恩,你放心,今天母后来给你做主了,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你。
玥儿,你过来。
拓跋骏乖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王皇后身边。
玥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大齐的江山会交给你来守护,可是如今,你连自己小家的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若在朝堂之上,就会让奸恶之人当道,忠厚之人遭受无妄之灾,既然你管不好你的后宫,那母后就替你修理一番。
母后,我知错了,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处理好一切。
哼。
王皇后冷笑一声。
只要这个沈青黛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不能处理好一切,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来人,将沈青黛的侧妃之仪去掉,从今天开始,降为良娣,搬出栖凤宫,她不是喜欢诗情画意吗,就让她住在这汀兰阁好了,没我有的命令,不许踏出这里一步。
沈青黛面如土色,半晌没回过神来,等她回过神时,已经有四五个嬷嬷脱掉了她的外衣。
微微隆起的小腹,让众位嬷嬷停住了手,她们都是老手,一眼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们将沈青黛围在中间,请示王皇后。
王皇后走到沈青黛的面前,气的脸色铁青。
另外几个嬷嬷赶紧清理了现场,闲杂人员都被清走,只留下拓跋骏、宋芷燕和沈青黛。
王皇后问:几个月了?沈青黛早就吓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个月,青黛腹中胎儿已经三个月,请母后手下留情,孩子是无辜的。
拓跋骏替沈青黛回答。
王皇后深吸一了口气,半晌,才说话:未婚先孕,辱丧我拓跋皇室清名!沈青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沈青黛浑身颤抖,她是见识过王皇后的厉害,知道她什么都能做出来,万一她要对自己的孩子不利,不,不行,谁都不能伤害自己的孩子,这是她和拓跋骏的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
沈青黛突然抱住王皇后的腿,她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皇后娘娘,我不是有意要骗您的,是宋芷燕,是宋芷燕她答应要帮我的,她答应,话还未说完,金雀一个弹指,她瞬间晕倒在地。
沈良娣太激动晕倒了,你们先带她下去休息!金雀面无表情地说。
沈青黛很快被带了下去。
宋芷燕脑子还没转过来,吓得直打嗝,金雀轻轻走到她身后,替她拍着后背,趁机在耳边耳语:太子妃您放心,我和银雀会护您周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您。
宋芷燕听到这几个字,差点感动哭了,此生有她们两个就足够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都不靠谱,看看拓跋骏就知道了,沈青黛被拖下去,他屁都不敢放一下,哪有平日里的深情款款,全都是骗人的。
拓跋骏打了一个喷嚏。
王皇后转头看着拓跋骏,说:沈青黛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母后,我知错了。
拓跋骏并没有多说,他了解自己的母后,此时此刻,多说不宜。
一直躺在地上没人管的文琪,拖着虚弱的身子,摸到了王皇后的身边。
皇后娘娘,您要为我做主呀,我的孩子被沈青黛害死了。
王皇后来的路上,大体了解了文琪的事情,她让嬷嬷扶起文琪。
文琪原是她宫里端茶倒水的小宫女,因为人机灵,懂本分,她就赏给拓跋骏做了丫头,原本就想着让她做拓跋骏房里的人,看到自己的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又把这笔账记在了沈青黛的头上。
文琪,你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再哭了,你们先几个扶良娣去休息。
一个老嬷嬷吩咐道。
文琪不再言语,谢过王皇后就听话地离开了。
她知道,如果王皇后出马,一定可以给自己一个公道。
只剩下宋芷燕和拓跋骏。
王皇后看了眼宋芷燕,叹了口气。
芷燕,你也累了,下去吧,我有话要和玥儿说。
宋芷燕本想进屋,可两个嬷嬷引着她往栖凤宫走去,她这才想起来,就在刚刚,皇后将栖凤宫还给了自己。
走在路上,宋芷燕有点惴惴不安,她怕自己假怀孕这事兜不了多久,现在必须赶紧想个办法脱身,王皇后的厉害她见识过了,只怕她知道自己假怀孕后,结局比沈青黛还惨。
走着走着,被一车石料拦住了去路。
立刻有嬷嬷上前询问:你们在干什么?管家赶紧上前回答:回太子妃,昨天晚上太子殿下吩咐我们,要在这日月湖中建修一座桥。
这管家可真够累的,昨天晚上才种了一宿的树,这会儿又忙着准备修桥的事宜。
修桥?对,太子妃,就是修桥,从太子的书房一直修到汀兰阁的位置。
汀兰阁,哎,他的深情到用在了这里,怕沈青黛被禁足在汀兰阁自己不方便见面,以后就鹊桥相会了吧。
宋芷燕想起当日她在树上偷窥两个人约会的场景,那个时候一切还是挺美好的,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完全超出自己的掌控,她真的不敢玩下去了。
保命要紧。
宋芷燕才走,拓跋骏身边的侍卫跑到管家面前。
管家,不用修桥了,太子殿下说不用修桥了。
老管家满脸困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用修了,昨天晚上不是才吩咐的吗?先如今工人都请了,材料都准备好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用修桥了,反正是太子殿下的命令,等一会儿您老人家自个去问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老管家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太子殿下以前不是这样呀,现在怎么跟小孩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宋芷燕忧心忡忡,心不在焉,若不是被银雀拉住,她就要一头撞进梁王周朝翼的怀里。
太子妃小心!梁王用扇骨轻轻推了下宋芷燕,不至于让她失去重心站不稳,摔倒在地。
谢谢梁王殿下。
太子妃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为太子妃解忧?宋芷燕这才回过神,张嘴问道:梁王怎么在太子府中?太子妃,刚才我去找皇后娘娘的时候,他正好在,就一起跟来了。
银雀在一旁说道。
宋芷燕因为心中有事,不想搭理周朝翼,本想应付两句走开的,偏偏这个周朝翼死缠着她不放。
太子妃,借一步说话。
不好意思,梁王殿下,我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如果您有事,等过几天再说不迟。
我等得及,皇祖母可等不及。
果然,他都知道了。
宋芷燕沉住气,让金雀和银雀在一旁守着,现在只剩下周朝翼和宋芷燕两个人。
周朝翼开门见山,丝毫没有掩饰,他相信宋芷燕是聪明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想沈姐姐是真怀孕,你是假怀孕,你和拓跋骏达成了某种协议,日后沈姐姐的孩子以你的名义生下,成为他嫡出长子,不管这孩子将来做什么,都名正言顺。
全对,宋芷燕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朝翼,他不过才来几天,才见过自己几次面,竟然将他们的计划完全猜中。
要知道,这计划虽不能说是天衣无缝,但是现在除了他之外,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精明的王皇后。
你想干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单纯想帮助你。
帮我?你能这么好心?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宋芷燕不傻,他这种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帮忙,他肯定另有目的。
宋芷燕,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可以让帮你摆脱这一切,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择:第一条路,帮你成为真正的太子妃;第二条路,离开这里,离开大齐,做我赵国的王后。
什么套路?他确定在帮自己,而不是坑自己?宋芷燕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的目的不是沈青黛?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对她有情,她对你无意。
后来拓跋骏抢先一步得到她的芳心,你不服气,想要从中作梗,让他们二人离心,然后趁机说服沈青黛离开拓跋骏,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她。
周超翼听了宋芷燕的话,差点笑晕过去,眼前这美味可口的小娘子,脑子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认为自己想要的是沈青黛,难道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那传世国宝玉骨扇都赠送给她了。
宋芷燕,你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企图迷惑我?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欲擒故纵,妙,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的女人。
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沈青黛,只有拓跋骏才会喜欢她那种满是心机的女人,也算是人以类聚,互相吸引吧。
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引起我的注意,宋芷燕,你一定会是我的人。
他的语言轻浮起来,动作轻佻,褪下谪仙人的风骨,化身浪荡王孙的模样,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梁王殿下,我当您刚才的话是玩笑,不和你计较,还请您自重,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们赵国民风开放,不拘泥纲常伦理,但是有些事情是红线,若踏过,会给自己找来麻烦。
宋芷燕严肃起来,她的眼里有种不可侵犯的霸气,对上周朝翼目光中的贪婪,仿佛冰与火的较量。
周朝翼从小生活在权谋堆里,宋芷燕的火候还差一点,下一秒,周朝翼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穿破宋芷燕的冰墙壁垒,让她的脚步停留下来。
这就有趣了,你不要急于拒绝我的提议。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知道,但是今天你必须知道,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死!生死二字,分量极重,宋芷燕不得不继续面对这个讨厌的梁王。
此话怎讲?赵朝翼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宋芷燕的兴致,便不准备对她有所隐瞒,他摇着扇子,慢慢道来:你可知,沈青黛的父亲是宰相?这个自然知道,沈宰相为官清廉,一直勤勤恳恳,鞠躬尽瘁,受世人敬仰,与沈青黛不同。
宋芷燕,你还是太天真,你只看到了表象,没有看到实质。
沈相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他虽以贤相自居,自称清之派,实在暗结营党,排除异己,如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朝中势力不可小觑,连拓跋骏这样的人,都对他束手无策,若不然,你以为沈青黛为何敢如此嚣张,为何三番五次找你的麻烦,而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不过被皇后训斥几下而已。
要知道你是皇帝亲自选择的太子妃,代表了大齐的颜面,她一个官家的女二,能耐再大,也不能与天子威严抗衡呀!宋芷燕琢磨着,不开口。
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一句话的求赏,大齐的皇上就让沈青黛做了侧妃吧?如果是这样,你活该被她欺负。
嗯,难道不是吗?宋芷燕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也无心争权夺利,她只想活得轻松自在,无忧无虑,这些政事,是拓跋骏需要关心的,是沈青黛那样的官宦小姐需要处理的。
你呀,幸好没真的做拓跋骏的妻子,否则现在早就被沈青黛扔到乱坟岗里喂了野狗。
你不要吓唬我,她没那么坏,她就是有点小心眼,耍点小脾气。
周朝翼用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子,宋芷燕抱着头抗议道:你干什么打我的头,有话好好说,这样不礼貌。
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沈青黛是本性是不坏,但你能保证她一辈子都不会变坏?原来我认识的沈青黛,眉眼清澈,没有丝毫杂念,纯洁的如同天山雪莲,不染尘世污垢,才过了几年,她的脸上都写满了野心,幸亏你不争不抢,只当个表面太子妃,否则今天的文琪,就是明天的宋芷燕你,不,你的结局会比她更惨,她不过是个太子良娣,而你,是堂堂正正的大齐的太子妃。
宋芷燕觉得他的话是耸人听闻,她仍然不相信沈青黛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反问道:文琪的孩子,真的是她弄流产的?不可能,那镯子明明没问题!谁说镯子有问题了,她若想动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光明正大地地投药,岂不来得更快!你有什么证据,你可不要诬陷人,你是不是想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周朝翼毫无征兆地将身体靠近宋芷燕,宋芷燕为躲藏,被他逼到了大树旁。
你终于开窍了,学会了阴谋论,没错,我就是在挑唆你和拓跋骏的关系,我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因为我想让你离开这里,做我周朝翼的妻子。
过分啦!宋芷燕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周朝翼扶住了她盈盈柳腰,还未来得及回味,就结结实实被宋芷燕赏了一个巴掌:请你放尊重点。
周朝翼摸着被打红的脸,并不生气,反而感到很高兴。
有个性,我喜欢。
宋芷燕,你的太平日子不多了,今日沈青黛受的责难,她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
我并没有招惹她!你招惹了拓跋骏,就是她的死敌!我也没有招惹他!周超翼笑了,眼神里卸去几分计谋,露出一丝宠溺。
你也没招惹我,可我还是爱上了你。
疯子,这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梁王,就是一个无赖、登徒子、流氓,宋芷燕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转身要走,却被周朝翼抓住了手腕。
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金雀和银雀就在不远处,如果我喊人,她们一定会过来救我,你是打不过他们的。
周朝翼似乎并不害怕。
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是她们先来,还是其他人先来。
宋芷燕犹豫了,如果被外人看到她与周朝翼这般,一定会误会,她不想让拓跋骏失去体面。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我会找机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皇后娘娘。
那你最好快点,我只怕她撑不了多久。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撑不了多久?啊,她没告诉你吗,她生病了,是以前征战时落下的病根,现在病情加重了,恐怕时日不多,哎,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牵制沈相的人马上就不在了。
到时候,沈相一定会叛乱,不过你放心,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让把你带到赵国,让你平安待在赵国,做我的王妃,不,是皇后。
周朝翼彻底疯了,都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宋芷燕不想和一疯子纠缠下去,趁着他得意大笑的时候,用金雀交给自己的防身术,给了他下身一击,力道虽然不大,足以让她有了脱身的机会。
宋芷燕带着金雀和银雀赶紧逃跑,她发誓今后一定远远躲着这个疯子。
有些人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