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装了,摊牌了

2025-03-31 13:09:42

拓跋骏将手里的令牌丢给沈相,他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立刻面如土色,嘴上却仍不肯松口。

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杀手我根本就不认识,或许是以前的仇家来寻仇,。

拓跋骏只是轻轻看了眼身边的影子们,他们立刻退到一边。

现在,刺杀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一点犯罪的痕迹都没留下。

拓跋骏与沈相背明月而立,四周青松耸立,夜风婆娑,如果空气中少了那丝血腥味,倒有一种文人月下散步的情趣。

只可惜,现在的两个人,正在较劲,辜负了这月色如水的美景。

沈相,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老臣惶恐,不知道太子殿下这句是什么意思,实在无法回答。

沈相,沈儒鸿,江南扬州人士,十八岁参加科举,一举高中,成为大齐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后官运亨通,四十岁就做到了宰相的位置,一直到现在。

说实话,你确实是我大齐的功臣,等你百年之后,我一定赐忠良谥号,亲自为你写悼文,以称颂你对大齐的贡献。

太子殿下,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我蒙受皇恩浩荡,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受皇恩浩荡,好,好一个受皇恩浩荡,那我想问你,你这鞠躬尽瘁死而后,究竟是为了我的父皇?亦或是为了我的母后?太子殿下,我自然是为了大齐。

对,你是为了大齐,那是拓跋家的大齐,还是王氏的大齐?拓跋骏这一句,如山崩地裂,洪水席卷,将沈儒鸿精心守护一辈子的秘密,毫无保留地扯开,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沈儒鸿胖胖的身子抖了一下。

太子殿下,大齐便是大齐,老夫我守的是大齐三百年的根基,九百万的疆土,一千万人的安居乐业,我沈儒鸿一生坦坦荡荡,毫无私心,天地可鉴,神明可证,若太子殿下觉得我有私心,今天就送老夫一程,让我去九泉之下面见先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骏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穿透黑夜的寂静,如最凶猛的夜枭狩猎后的长鸣,听得人毛骨悚然。

宋芷燕待在庄子里,使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她觉得今天晚上透着一股骇人的寒气。

沈相,我怕你的愿望实现不了了,因为我拓跋的先皇才不会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些年的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全都用在挑拨我拓跋一族的内部关系上,你暗中扶持拓跋旁系血脉,勾结外邦,残害拓跋皇室子嗣,如果我记得没错,加上我,父皇原本应该有十个皇子!好一个贤相呀,你企图发动叛乱,推翻拓跋的统治,这样你就可以趁机铲除你眼中所谓的异族异姓之人,光复所谓的王氏王朝,保住大齐纯正血统。

我说的可对,沈相?沈儒鸿知道拓跋骏已经全部知晓,也不想继续装下去。

不错,你全说对了,我就是要肃清异己,光复王氏皇族,你们这些人,就是趁虚而入,趁人之危夺走了我大齐的皇位,将我皇室长公主强娶为后,玷污我皇族血统,我苦心经营数十年,为的就是赶走你们异族。

大齐,永远都不可以落入你们的手里,只有王家我们才是大齐的正统。

沈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当初我拓跋一族对你们大齐这点领土根本没兴趣,我们北伐罗斯,西征欧列,东取鲜倭,已经是战无不胜的强国,若不是你们求着我们出兵,击退南下的北漠狼族,打败虎视眈眈的赵国,如今哪里还有大齐,早就改朝换代,成为北漠的后花园。

事成之后,是你做出了所谓的牺牲,让母后与父皇成亲,换来拓跋族的庇护和大齐四十多年的国泰民安,难道这些沈相都忘记了?不是这样的,是你们拓跋一族贪心不足,不仅要抢走我大齐,还要抢走我的峨嵋!为了我的峨嵋,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赶走你们。

拓跋骏看着歇斯底里咆哮的沈儒鸿,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沈相,你口口声声为了我的母后,可是你做的每件事情,都在伤害她。

你让她去出兵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不会因我母亲女子的身份而收手,是父亲拼尽全力才保住母亲的平安;你为了不让拓跋血脉延续,不顾母后的名声,残害后宫嫔妃和她们的孩子,让母后从此背上恶名;你若真对母后有情,就不会背着她勾结赵国和北漠,想要害死她唯一的儿子。

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执念!执念?不,沈儒鸿不是为了自己的执念,他是想恢复大齐的正统,他是想赶走拓跋一族,他是想......沈儒鸿呆住了,他原本是想干什么,他突然想不起来了。

沈相,你最不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拉青黛入这脏水,她本该天真无邪,如今却被你折磨地身心俱疲。

不,不,孩子,你不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沈儒鸿扑倒在拓跋骏的脚边,抱住他的双脚,不住祈求,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涂满整张脸,恶心至极。

我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我已经答应皇后娘娘收手,我说到做到,我求你,放过青黛和孩子。

拓跋骏看着脚下的沈儒鸿,这个胖胖的老头,早已经不是风光无限的沈相。

拓跋骏对他恨不起来,即使是他让大齐陷入危机,让自己陷于危机。

只要有你一天,我与青黛的儿子就不能成为嫡长子。

什么,真的是儿子?哈哈哈,太好了,是儿子,是个儿子!真的是个儿子!沈儒鸿好像发疯一样,从地上跳起来,他一边拍手,一边又笑又哭,感觉神经已经错乱。

他突然停了下来,走到拓跋骏的跟前,表情严肃,完全没有刚才的疯癫之态。

拓跋骏,你刚才的话,算数吗?拓跋骏点头。

我不像你,我的大齐,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对大齐好,我都愿意接受。

好,请你记住你的话。

沈儒鸿说完这话,从袖间掏出一封信交给拓跋骏。

事到如今,我还是输了,我认输,这里面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用这东西来换青黛母子的未来,值得!哈哈哈,值得!拓跋骏看着手里的东西,神情复杂,为了这东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不好,沈相要撞树。

说时迟那还是快,影子们没来得及阻拦,沈儒鸿一头撞上路边一棵百岁青松,当场死亡。

若要问现在谁最轻松,估计整个京城只有宋芷燕有片刻的安宁日子。

庄子已经提前被打扫干净,宋芷燕住的院子显然被精心布置过,蔷薇花爬满了墙头,房门两旁各种了两棵大桂花树,小花坛里是各色品种的月季花,正姹紫嫣红地盛开,墙角一处,还种了很多菊花,虽然没开花,但是可以想象,等到了秋天,一定格外美丽。

宋芷燕看着自己的院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拓跋骏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专门为了自己布置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觉得有亏欠,可惜,她估计住不到菊花和桂花开花的那刻。

宋芷燕来到庄子,第一件事就是请了山上得道的高僧,为祖父做了几场法事,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捐了钱,为祖父在庙里供奉了牌位,日日受寺里的香火。

宋芷燕这日正在庙里烧香,偏不巧,遇到了梁王周朝翼。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他不该待在京城里吗?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这瘟神,还是躲着点好。

宋芷燕本想悄悄从旁离开,还是被周朝翼看到。

他拦住了宋芷燕。

好久不见,宋芷燕。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皇后给我找了门好亲事。

恭喜梁王。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变态,她要知道干什么?他是她什么人,自己现在哪有闲工夫管其他人的事。

梁王殿下如果没其他事情,请让个路,我还有事要去找方丈。

如果我不让呢?他伸手,想去抓宋芷燕的手,却被宋芷燕一下子打掉。

梁王殿下,请您自重,这里是佛门圣地,您干什么佛祖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我记得赵国最为信奉佛教,尊崇佛道,您身为赵国的梁王殿下,更加应该以身作则,对佛祖敬重,请您把手收回去!果然,他的手脚老实了很多。

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你。

告诉你也无妨,皇后娘娘有意要将琅琊王氏贵女许配给我。

琅琊王氏,可不就是王慧君家吗,宋芷燕记得她家除了她一个适婚女孩,其他人都已经结婚,难道是王慧君?不可能吧,那姑娘长得可不算好看,比白瑞珠差太多了,他连白瑞珠都没看上,能同意娶王慧君?我同意了!宋芷燕的疑惑很快被解开,周朝翼主动说出了答案。

恭喜。

除了这个,不想说点其他的?宋芷燕白眼一个给他。

好吧,我知道了。

皇后娘娘已经派了使者前往赵国说这门亲事,如果父皇和母后不反对,可能明年春天我就会将她迎娶进门。

恭喜。

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话,难道你不生气,不嫉妒她吗?嫉妒王慧君,笑话,除非自己脑子有病。

两个祸害能在一起,也算为民除害了。

我知道你和她有过节,你放心,等日后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会帮你报仇,现在还不行,没到时候。

行了,我知道你祖父去世,心情不好,我也有事要忙,等我处理完家务事,就把你风风光光接去赵国。

要不是周朝翼跑得快,宋芷燕手里的砖头肯定能砸破他的头,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公开调戏她,下次如果还遇到,一定要他尝尝宋氏王八拳的厉害。

宋芷燕握紧了拳头。

回到庄子,已是晚上,宋芷燕今天被周朝翼搞得很恼火,没心思吃饭,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躺下来。

其实她也睡不着,干脆让金雀、银雀陪自己到院外走走。

院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宋芷燕走上石桥,看着河里河水欢腾,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怎么的,她想到了那日去玉泉宫的事情,也是在这样的小河里,拓跋骏与自己泡在水中,嗯,他当时应该是想轻薄了自己,想着想着,她的脸红了起来,幸好晚上光线不好,没人看到她脸红。

林间,有几只鸟突然飞出,吓了宋芷燕一跳。

金雀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没事,几只飞鸟而已,不必惊慌。

金雀说。

太子妃,我们还是回去吧,夜里山上野兽多,我怕不安全。

银雀说。

宋芷燕点点头,自己刚搬来这里,什么都不熟悉,还是小心点为妙,万一真碰上什么老虎、野狼的就不好了。

看着宋芷燕离开,躲在大树上的影子悄悄问拓跋骏:太子殿下,我们不下去吗,再不下去太子妃就要走远了。

不去了,我身上有血腥气,怕吓到她。

那我们大老远绕道过来,只看一下多没意思。

一个影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拓跋骏赏给他一脚,差点将他踢到地上。

宋芷燕感到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头查看一番,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见风吹过高大的乔木,发出莎莎的声音。

庄子里的夜晚,似乎比京城来得要漫长许多。

京城没有宵禁,华灯初上,街上就变得热闹非凡,上酒楼、逛戏院、吃果子、看杂耍,是宋芷燕夜生活的开始,现在突然冷清下来,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漫漫长夜,只有靠看星星打发时间。

宋芷燕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看着天空中群星璀璨,已入秋多日,夜里渐渐生出凉意。

金雀走到她面前,替她盖上一件斗篷。

宋芷燕便与金雀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宋芷燕问她:金雀,你今年多大?二十岁。

你是不是很小就在宫里服侍皇后娘娘?对。

那银雀呢?她几岁?十七岁。

原来你们都比我大,那知道的也比我多,我问你,长公主几岁了?摇头。

梁王几岁了?摇头。

梁王有几个兄弟姐妹?摇头。

......宋芷燕问了很多宫里的事情,金雀全是摇头。

怎么全都摇头,不说从小就在宫里服侍吗?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没意思。

若不是银雀值守下半夜,现在在补觉,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估计早就知道了。

宋芷燕叹口气。

你问这木头有什么用。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是你最忠心的奴仆,知无不言。

没外人在的时候,她就是姑母最忠诚的奴仆,一字不漏。

宋芷燕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盛气凌人的华丽女子从门外进来,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正是清河郡主,只有清河郡主才能走出这六亲不认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