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一个美男子,不是问题,问题是安排一个痴情的美男子,能对着清河郡主发自内心笑的美男子,这就要考验人性的胆量了。
北清世子,举世无双,温润如玉,才情满天下,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情郎,他若愿意帮忙,这事定能事半功倍。
可惜,北清世子清高,不愿与清河郡主同流合污,欺骗武将军,为此,安泰公主很是伤神。
不如,我们先去京城,我每天跑来跑去太累了,没办法集中精力想办法说服他呀!安泰近日确实车马劳顿,整整瘦下去五斤,前段日子,她随母后出游,沿途吃了不少美味,变胖了很多,这番忙碌下来,她又恢复了以往清丽模样。
模样是恢复了,脑子还如以往一样,直来直去,她的世界法则非常简单,凡是不能臣服于她的人,都是恶人,都要受到惩罚。
凡是与她理念不同的人,都是蠢人,都需要进行教化,这里的教化,可不是说教那么简单,是用拳头来说话。
与北清世子那般读书人比,安泰公主就是一个粗鲁之人,是野蛮未经教化之人,他是不屑与安泰公主一类的人来往,当然,包括清河郡主。
宋芷燕在简单了解过北清世子的品行后,觉得此事颇为难办。
对付安泰公主这般的人,只需比她强,她就会服气,若换做是北清世子,需要用脑子。
宋芷燕问安泰公主:世子平日里喜欢什么?安泰公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他是个书呆子,只会读书,很没情趣,连投壶射箭这样的玩意儿都不会。
宋芷燕低头沉思片刻,估计只能智取。
公主可否带我去见见这个北清世子?宋芷燕觉得还是要自己出马,凭借几个锦囊妙计,怕安泰公主不能领会深刻,万一误解了意思,就满盘皆输。
虽然两个人多次碰面,宋芷燕和安泰公主一直没直接面对面,总是隔着屏风,安泰公主难得的理解人,并没有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反正她眼中屏风内的女子大腹便便,是个妇人模样,也就没多想,但凡她有点心思,多多用用脑子思考问题,自己的亲哥就不用痛苦多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过得一副鬼样子。
宋芷燕也没多想,她为何会对清河郡主和安泰公主的事情这么上心,不仅仅是想还了武将军的救命恩情,还有一种情愫交织其中,那种情愫就是友情。
安泰公主听到宋芷燕主动提议陪同自己一起去找北清世子,别提多开心了,她正愁去见到那个不对头的世子呢,见到他,肯定少不了一顿说教。
旁人,都是众星捧月般对自己,只有他,每次横眉冷对,视自己为洪水猛兽一般,弄得自己很没面子。
太好了,娘子,要不咱们明日就出发去京城,正好草原上来了使臣,带了好多新奇玩意儿,咱们见完世子,可以好好玩一下。
草原使者?又是一个熟悉却说不上来的事情,她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些事情。
好,一切听凭公主安排。
你别老公主,公主的,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这么叫我就生分了,不如你和母后他们一样,叫我安泰好啦。
安泰身边年长的宫女连忙摆手,劝阻这位总是异想天开的主子:公主,万万使不得,您的名号平民老百姓是不能称呼的,您若让娘子这么称呼您,是折煞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芷燕正愁如何拒绝安泰公主的好意,幸而这宫女机灵,替自己说出了心里话,赶紧附和道:公主,嬷嬷说的对,我还是继续称呼您为公主,您也不用称呼我娘子,我虽记不起自己的本名,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来,我没了记忆过得也十分舒心,我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吴优。
安泰公主重复着吴优二字,忍不住点点头,不错,你这新名字好,吴优,便是无忧,日子无忧无虑才舒坦。
对了,你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吗?你的夫婿是谁?难道你都忘记了?宋芷燕无奈摇头,完全没印象,或许我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好,所以对他没什么印象,不然都这么长时间了,消息散播出去很多,始终没有人来找我和孩子。
一个孕妇,外出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一般夫家肯定会着急万分,早早出去寻找,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可是到了吴优这里,就是没任何音讯,没人找,没人寻,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安泰公主觉得吴优十分可怜,忍不住陪着她掉了几滴眼泪,吴优,你不要多想,或许你的夫婿正在找你,只是没找到这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若是他负了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拓跋骏喷嚏连连,吓得一边李公公急着跑来跑去找太医。
拓跋骏叫住了他,不用找太医,我就是鼻子有点不舒服,没事。
可是皇上,您的脸色不好,怕是累坏了,我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
拓跋骏知道自己没病,若是有病,也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病,只有一个人能治,而这个人,现在消失不见了。
李公公见拓跋骏脸色不好,愁云惨淡,知道他是想孝贤皇后了,安慰道:皇上,今日金雀和银雀两位女官亲自去寻了,沿着河流一直寻下去,想是这会到了清河郡,清河郡有处浅滩,以往上游落入水中的牛羊,到了这浅滩都会被冲到岸上,孝贤皇后乃天选之人,得上天恩眷,定能逢凶化吉,或许她是在清河郡被人救起,此刻正在某处养伤,暂时无法与您相见。
李公公说的没错,宋芷燕此刻身处清河郡中武将军家里,正在与拓跋骏的亲妹妹促膝长谈中,这是故人相见不相认,彼此都做陌生人。
世间造化,偏偏不能顺遂人意,弄出这等巧合。
拓跋骏似重燃信心,他觉得李公公的话,也有道理,宋芷燕多次遇险,每次都能巧妙化解,这一次也不该是例外。
可能之前他们之间的误会,让她有了心结,现在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肯见自己,也许等过些时日,她想通了,想明白了,就会出现,让自己找到她。
明日,你陪我去佛堂一趟。
拓跋骏信佛,又不信佛,他相信因果,却反对今世受难,来世享福之说。
如今,他也渐渐动摇,觉得或许是自己上辈子作孽太多,以至于今生痛失爱子与爱人,不得善终的结果。
近来,他时常跪在菩萨面前,虔心祷告,祈求菩萨保佑,保佑宋芷燕平安无事。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重新有了孩子,还是两个。
若知道,他当初一定不会对宋芷燕说出那般伤人心的话。
之前说过,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一定是个好父亲,他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
李公公赶紧应下拓跋骏的话,皇上,您放心,太后也十分挂念孝贤皇后,她老人家特意在佛堂放了长明灯,保佑孝贤皇后平安归来,那长明灯燃得极好,说明孝贤皇后现在很安全。
他点点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和李公公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提孝贤皇后。
李公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拓跋骏的意思,宋芷燕没死,这孝贤皇后是她的谥号,这么叫着不合适。
赶紧跪下,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该死。
起来吧,明日让北清世子入宫,不,还是我亲自来写,废了那道圣旨,等她回来,再挑选她喜欢的称呼吧。
拓跋骏难得如此和气地讲话,平日里他的语气冰冷,吓得服侍身旁的宫人都不敢喘气,生怕惹到了他,没得好结果。
第二日,安泰公主带着化身为吴优的宋芷燕出了清河郡,前往京城。
暂且就叫她吴优吧。
吴优脸上的还是带着面纱,安泰公主心细,提前让人准备了舒适的马车给她乘坐,本来是要与她同行,突然宫里来信,让她赶紧回去,像是出了大事,安泰不敢耽误,就先自行骑了快马,前往京城。
行路过半,吴优的马车与金雀、银雀的马车相遇,金雀和银雀认得这是安泰公主的车驾,赶紧下车行礼,被人拦下了。
两位女官,这车里并非是安泰公主,而是她的好友吴优娘子。
两姐妹互看一眼,没听过公主有什么朋友叫做吴优,怕是有诈,想查看一番。
既然是公主的好友,还请娘子下车一见。
吴优不知她们何意,正准备下车相见,却听见身后飞马疾驰,有人近前。
原来是清河郡主,她听说武将军在山里感染风寒,担心地不得了,想去看看。
拜见清河郡主!金雀、银雀恭顺地行礼问安。
清河郡主打量了下她们两个,又看看安泰公主的马车。
车里可是吴优娘子?马车一边的宫人代为回答说是。
吴优该是出来迎接才对,没想到清河郡主大手一挥,直接让她快走,让她不要耽误了正事,对,现在解决她与武将军的事,才是正事。
快走,别耽误时间,你们两个定是有公务在身,赶紧去办!她扭头催促着金雀银雀二人,她们两个见清河郡主与车内女子十分熟稔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是坏人,就遵命离开,继续前往清河郡去寻找宋芷燕。
她们不知,千辛万苦寻找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这么轻易错过,或许上天还不想让她们这么快团聚吧。
看到金雀和银雀走了,清河郡主也着急赶路,吴优娘子,我有事先走了,京城里的事情,就拜托你和安泰公主了。
吴优得知她急匆匆的原因是为了找武将军,急的赶紧推开车门去拦,可惜,就推门的时间,她骑马溜掉了。
吴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痴情不改,看来我只能加把劲。
进了京城,吴优被安排在一处干净的小院,安泰公主已经安排了几个年纪稍长的婆子伺候着,傍晚时分,公主从宫里传话出来,说明日相见商讨具体对策,今天晚上她要参加一个重要仪式。
吴优的月份又长了一个月,身子比以前利索了很多,不再有孕期的不良反应,旅途劳顿了些,她睡了个午觉,醒来觉得有几分无聊,就在周围四处转转,看到一街之隔,有座华丽的大宅,琉璃砖瓦,金顶红墙,十分威严,又不像是皇宫,便问身边的张婆婆,张婆婆,那里是什么地方?我看的倒是壮观,想必是什么大户人家。
张婆婆是个慈祥的老人,她回答道:吴娘子,那是太子府呀!您可能第一次来京城不知道,那里原来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住的地方,哎,说来可惜呀,那个时候天灾人祸,太子妃还设了粥铺施舍灾民,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张婆婆热心,噼里啪啦讲了很多关于宋芷燕做太子妃时的好人好事。
吴优不认识宋芷燕,所以陪着张婆婆掉了几滴眼泪,叹息了好一阵子。
太子府那边,传来乐鼓之音,不一会儿又见百鸟齐飞,引得附近住户纷纷抬头张望。
那边在干什么?好生奇怪。
不知道,好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吴娘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别一会儿起风冻坏了身子。
老人家总是格外小心,这会儿是盛夏,穿一件单衣都觉得燥热难耐,只怕风不来吹去脸上的汗珠,哪里会被冻坏了身子。
吴优知道她是好心,没驳她的意思,由她扶着回去了。
拓跋骏正在太子府为那只神鸟做法,可怜的鸟,终于在这天的早上寿终正寝了,它这鸟生,过得十分憋屈,本该在林间自由自在,无比快活,偏让人抓住送到了宫里,看上去是一步登天,成为皇家的尊贵的神鸟,其实就是被关在鸟笼中不得自由的小可怜,更何况这一年来,颠沛流离于各处,它这小身板早就被折磨得不行。
参加葬礼的还有安泰公主,她是作为宋芷燕好友的身份参加的,宋芷燕毕竟养过这神鸟一段时间,如今她不见了,作为她的小姑子加好友,总要替她来送这鸟一程。
清河郡主也该是来的,只是她现在迷路在林间,恐怕一时半会出不来。
忙活完一切,已经是半夜,安泰公主才想起来没吃东西,本想着在太子府吃,可是被自己的皇兄狠心赶走,他说他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他想静静没问题,能不能先解决一下果腹问题。
安泰公主也不敢多说什么,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少言为妙,闷闷不乐走出了太子府。
过了一条街,突然想到自己将吴优安排在这里住,就趁着月色到了门口想见见吴优。
门开了,安泰公主被告知吴优早睡下了,她不忍心吵醒吴优,只好原路返回。
刚到路口,遇到了准备回宫的拓跋骏。
皇兄,你不是想自己静一静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拓跋骏见安泰并未走远,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又想趁机溜出去玩,前段时间你老用陪清河散心的借口出宫,现在深夜却在此徘徊,是不是做坏事了?拓跋骏的话,吓得安泰一个抖动,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干,可还是像老鼠见到了猫一般,不敢大声说话。
我才没有,我真的是去安慰清河,不信你可以问她。
拓跋骏见她如此,断定自己说的没错,安泰就是趁着自己和太后最近烦心没有管教,做了坏事。
哼,你现在倒学会了说谎,赶紧跟我回去,我要禁闭你一个月,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一个月的禁闭,不是要命吗!安泰公主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拓跋骏心意已决,直接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丢到车上,押回宫中。
临走前,拓跋骏看了眼巷子里,命人调查一番,看看安泰究竟在这里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