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几个孩子显然不肯,可看沈曜那坚定的眸光时,便也只能点头,慢慢挪到门外。
待孩子们都出去,沈曜偏头看向陆娇娇: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劝你都就此打住,我虽病着,但是想宰了你,还有很多办法。
从陆娇娇有意要卖掉孩子的那一刻,沈曜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他拼死也会护这几个孩子周全的。
你拿什么宰了我?看着沈曜满眼的杀念和周身散发的凛冽,陆娇娇没有丝毫的慌乱,坐到沈曜对面,音色沉稳的问。
你……铁了心?沈曜咬牙,忍痛质问。
虽然周身的痛意锥心刺骨,眼前的女人如魔如鬼,可他就算是死,也要给孩子们铲除祸患。
沈曜平和呼吸,控制轻颤的指尖缓缓蓄力。
可就在此时,只见那女人忽然蹲在他身边,伸手靠近他的脖颈。
沈曜一怔正要拼尽一切出手时,只听那女人轻叹了一声,开口道:对不起。
陆娇娇音色和缓的出声,仿佛一瞬间将刚还紧张的氛围撕碎。
沈曜诧异,什么?陆娇娇将沈曜扶到床上,用被肥肉挤小的杏眼看着沈曜,重复道:对不起,先前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她看的出来,刚才沈曜是真的动了杀念,若是这男人真的要跟她拼了,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几个孩子怕是要哭死。
再说,到底沈曜没有做错什么。
从始至终被迫接受这段婚姻,被迫给几个孩子找了后娘。
如今伤成这幅样子,也是本不该他承受的劫难。
见沈曜听到她这话,脸色精彩的像是喉咙卡苍蝇一般,她又缓了缓语气,佯装愧疚不敢跟他直视道:相……相公,是我没照顾好孩子,也没有照顾好你,以后咱们不闹了,好好过日子吧?说完,她才抬眸看了看沈曜,见那男人紧蹙的眉没有丝毫放松,苍白的脸色如渡了一层秋霜,又冷又寒,额间害生出一抹薄汗。
陆娇娇一拍脑门,刚刚这么一折腾那男人估计都要疼死了,她现在煽情他估计也听不进去多少。
她小声问道:是不是很疼呀?我给你看看。
说着陆娇娇再度去掀沈曜的衣服,那男人还是下意识的躲,陆娇娇却抓住他的脚踝,音色焦急道:你别躲,我小时候跟路过的游医学过几招,我给你看看。
不等沈曜反驳,陆娇娇掀开沈曜的衣服,随后道:今天我倒是就能帮你把骨头接上,但是你腿上的腐肉也得一并清理,有点疼你得忍忍。
陆娇娇抓起一件衣服,只是挡住了沈曜重要部位,便起身道:其他地方别盖着了,捂着更不容易好。
说完,她出门。
却不见沈曜本都是病的皮肤没多少血色的人,脸颊硬是挤上一抹红,这女人……她是个眼瞎的,还是压根没点羞耻心。
……毒妇,我爹咋样了?这边陆娇娇刚出门,沈郁便蹭地从墙根处站起来追问。
陆娇娇白了他一眼,故意逗道:叫娘就告诉你。
说完,陆娇娇心里还有点爽。
这臭小子不是叫她毒妇,就是叫她名字,没大没小的。
呸。
沈郁宁死不屈,挨打就挨打,只要没被打死,他就不会屈服。
陆娇娇不说,他不会自己进去看?看着沈郁几人钻进屋里,陆娇娇也没有管,他们跟沈曜说说话也好,眼下手里没止疼止血的药,他若是在中途晕过去就会很麻烦。
有几个孩子吊着,他不敢死。
陆娇娇去外面寻了个铁盆,在里面烧了一些炭火放进屋里。
又在厨棚拿了刀子,端了热水这才又回房间里。
你干什么?看着她手里拿着刀,沈郁和沈澜当即一脸警惕。
沈沫也是小脸苍白缩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吓得都忘了哭。
别紧张,不杀人。
陆娇娇说的随意,可看几个孩子挡在沈曜面前,一副誓死都不会让步的架势,她缓和语气,对着孩子道:你们爹伤口处的肉已经烂了,若是不割掉会出人命的。
割?沈澜听到这个字,浑身一个激灵。
沈郁当即道:你休想我们相信你,你要是有心就去给我爹找郎中。
对,娘,还是给爹找个郎中吧,要是娘不爱走,我去也行。
沈澜音色商量,那模样就是,她只要敢拒绝,他就敢跪下哭喊叫娘。
陆娇娇无奈,这治病的法子跟孩子说怕是没用,她将希望寄于沈曜。
她仰头刚要朝沈曜看去,就听他低哑的声音传出:让她过来。
陆娇娇闻言,趁着孩子诧异之时,闪身到沈曜面前。
沈曜的眸子也是充满警惕的,但许久以前,他的确也用过这种办法剔除腐肉,防止伤口继续溃烂。
他暂且相信那女人一次。
我开始了。
陆娇娇想快刀斩乱麻,可刚将刀子伸向火盆的时候,便扫见孩子们,她顿了顿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剔骨挖肉,小孩子不能看。
你休想。
沈郁拒绝,还不忘将对她的怀疑和不屑再演绎一遍。
陆娇娇无语之时,就见沈曜将瘦成皮包骨的手掌伸到沈郁身前,出去吧。
沈郁难以置信的看向沈曜,随即咬唇在眼睛上胡乱抓了一把道,爹,我在外面守着你,只要这恶女人敢伤你,我就告诉里正爷爷来抓她。
说完,他瞪向陆娇娇,忍着哭腔威胁道:毒妇,你要是敢……我不敢,别废话了,出去。
陆娇娇打断沈郁,好好个六岁小童,墨迹起来跟七八十一样。
沈郁狠狠剜了陆娇娇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哥哥妹妹出去了。
会很疼,你……陆娇娇话都没说完,就见沈曜抬手扯下一块破旧的床单,大手胡乱一团,塞进口中。
陆娇娇抿唇,心里倒是有点佩服起这男人了。
嗯……一块腐肉剔除,那男人汗水将前襟都打湿了,可也只有一声闷哼。
陆娇娇长舒一口气,这沈曜模样细眉凤眼,儒雅端方的,骨子却担得起一句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