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旭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顺风顺水,直到她考入市重点高中。
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学霸之外有更霸气的学霸。
学校的有些学霸都快成仙了。
刚入学那段时间,她十分焦虑,自信心倍受打击。
她不再呼朋唤友地招摇过市,变得异常勤奋,每天埋头学习,拼命追赶。
骆小赛只能在电话里抱怨几句,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她的面。
终于,骆小赛按捺不住了。
不,准确地说,她被骆其添三天两头不厌其烦的骚扰逼烦了。
两人一合计,使出毕生坑爹的本事,筹谋着转入颜旭的高中。
半年之后,骆小赛挽着骆其添的胳膊,笑眯眯地出现在颜旭班级门口。
她目瞪口呆。
就这样,两人用尽了力气,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中。
为了缓和她的焦虑,短暂的课间,姐弟两人不惜穿过半个教学楼,来找她。
放学之后,颜旭不再是一人独行。
三人互相等待,彼此照应。
夕阳的余晖中,三个年轻朝气蓬勃的身影不断重合、分离,互相包容,始终缠绕在一起。
颜旭渐渐放松,不再紧绷。
整个人松弛下来,她发现,学习成绩在意想不到的逐步上升。
她满心释怀,不再纠结于分数,充分沉浸在学习本身。
于是,她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初中时那般惬意。
周末还可以抽出一天的时间,雨露均沾地纠集一帮妖魔鬼怪,肆意横行。
当然,骆其添每次都在,从不缺席。
彼时,骆其添早已不是从前的小跟班。
将近1米8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之后分外显眼,再加上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身姿挺拔,衣着时尚。
他就像一个耀眼的明星,整日里把自己捯饬的像个开屏的孔雀,阳光灿烂的笑始终挂在脸上。
从来不知道缺零花钱苦痛的骆大少爷,异常豪爽,每次都是他掏腰包请客。
所以,他俨然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好大哥。
无论走到哪儿,身边总有一两个小弟围绕在身边,即使转到重点高中,依旧是这幅德行,纨绔子弟那套玩得溜溜的。
每次周末聚会,他们的队伍总是在悄悄的壮大。
颜旭有一次发现了这个问题,适时制止住骆其添继续收小弟的行径,苦口婆心地劝阻,朋友在精不在多,况且有些人就是冲着他的钱来,不要当冤大头。
骆其添这才收敛,只留下几个交心的小弟,其余的一众统统遣散。
而这几个哥们在骆其添以后的人生中,充当了不同的角色,为骆其添在追求颜旭的路上,出谋划策,保驾护航。
郜希伦几个人都知道骆其添的心思,对于骆其添突然打算表白的行为,虽然感到突兀,但并没有深究,只忙着帮他筹划。
他制止了骆其添大张旗鼓,锣鼓喧天的表白的想法,建议骆其添强调浪漫,弱化广而告之的宣告。
这样不至于吓到颜旭。
骆其添觉得有道理,两人密谋半天,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行动了。
那天,颜旭补完课,刚走出教室,便被骆其添叫住。
两人来到走廊上,骆其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聊天。
颜旭觉得今天的骆其添很别扭,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眼看着校园越来越空,颜旭开始催促骆其添,赶紧回家。
骆其添舔舔嘴唇,转身面对颜旭,用这辈子为止,最一本正经的语气,对颜旭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颜旭愣怔住了。
以为他要讲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心脏不由得攥在一起,不敢呼吸。
只见他拿出手机,点击音乐播放键,一段低缓悠扬的旋律,缓缓从手机里传出来,那是颜旭最喜欢的一个老歌《big big world》。
伴随着女声哀婉幽怨的嗓音,骆其添冲着半空重重拍了几下手。
正在颜旭疑惑之际,一个礼盒缓缓从楼上降落,她抬头看到一段粉红色的丝带正一点点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丝带的底端正是那个色彩斑斓的礼盒。
骆其添抓住礼盒,扯了过来,慌乱地解开丝带,然后将礼盒小心翼翼的举到颜旭面前。
颜旭好像看明白了点,她重新找回呼吸,不明就里地接过礼盒,诧异地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也不是今天过生日啊。
骆其添双手插兜,不敢正视她,只轻声示意,打开盒子看看。
颜旭打开礼盒,便看到了一个做工精良,造型美观的——音乐盒。
她笑了,问他,送我的?这是把我当小女孩儿哄啊?骆其添硬着头皮提醒,有开关,打开试试。
颜旭研究半天,终于在音乐盒的底座找到了开关,她拨动按钮,一阵舒缓的音乐声响起,接着,音乐盒上那个翩翩起舞的少女跟着转动起来。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盒啊。
骆其添你搞什么.......颜旭没有说完,就听到骆其添的声音伴随着音乐,从音乐盒里传出来。
颜旭,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静止,连两人的呼吸都捕捉不到,只剩下音乐盒不知疲倦地一圈圈的转着。
骆其添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强撑着挺直脊背,一眨不眨地盯着颜旭。
过了许久,颜旭关掉音乐盒,转头看过来,然后挤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故作轻松地说,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吧?骆其添的心好像被一个利刃狠狠的劈开一道口子,他一直自持的自尊和骄傲,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赤红着双眼,倔强地重复,我喜欢你,是真的。
颜旭,我喜欢你,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喜欢你。
颜旭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不久,她低低说道,对不起,现在我不想谈恋爱。
一句话,将骆其添拖进万丈深渊。
他很想追问,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好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如果不是我,你会不会是一样的回答?那天,颜旭还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骆其添一概不知。
夕阳从他背后照进来,将他的身子割得四分五裂。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