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旭将带来的东西统统扔到楼下垃圾桶,平静的开车回家。
她面无表情地将车钥匙还给骆其添,甚至还跟骆小赛调侃了几句。
回到家,洗完澡躺倒床上,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做了满满一桌子的早餐,把对门睡懒觉的姐弟俩强行叫醒,带回来,按在餐桌旁吃早饭。
骆小赛闭着眼睛,点头如捣蒜,连句埋怨都骂不出口。
她根本没睡醒。
骆其添经她这么一通折腾,稍微清醒些,终于觉察一丝异样。
颜旭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骆其添感觉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颜旭嘴唇紧闭,半点要交流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闷头吃饭。
吃过早饭,骆小赛闭着眼睛回家补觉。
骆其添提出送颜旭去报社,她居然点头答应。
骆其添愈发焦虑,然而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
颜旭照例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车行驶到报社停车场,副驾驶上的颜旭才幽幽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大早上起来到现在,你偷瞄我多少眼了?脸都快被你盯成筛子了。
骆其添斟酌,再斟酌,慎重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颜旭微微睁开眼,眼神空洞无一物,没什么大事,失恋了。
骆其添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颜旭,许久,他嘶哑着开口道,你说什么?啧,你什么毛病?是不是要我昭告天下?我失恋了,我失恋了,失恋了,失恋......够了。
我,我知道了。
骆其添打断她。
他一时间还真的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期盼已久,尽管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欣喜若狂,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将颜旭紧紧抱住。
本来应该第一个告诉骆小赛的,结果被你抢了先,她要是知道了,可能会生气,你暂时不要告诉她。
等我来说。
颜旭语气平静的像是在交代后事。
骆其添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颜旭应该是痛彻心扉的。
然而她越是这么平静,骆其添心里越难受。
她这是把自己关闭起来,内里的悲伤与痛苦早已波涛汹涌,然而它们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只能不停地撞击着颜旭脆弱不堪的心脏。
骆其添思虑良久,还是给骆小赛偷偷发消息,将这件事告诉她。
颜旭需要发泄出来,否则,她会崩溃。
颜旭下车,径直走向报社大门。
骆其添不放心跟了上去。
他看着颜旭面不改色地跟所有人一一打招呼,然后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很快投入到工作当中。
李主编看到站在办公大厅的骆其添,惊讶地问道,骆总,早啊。
今天是有什么工作需要谈吗?主编抬手看了眼腕表,我马上有个会,要不,你先去我办公室等会儿?骆其添点头应允。
他跟着颜旭上楼,根本没想那么多,此时,李主编提起工作,他才想到,今天并不是开例会的日子。
自己贸然出现在报社,是有些不太妥当。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先答应下来,留下来好好看着颜旭是要紧事。
他在主编办公室向外张望,刚好可以看到颜旭的工位。
颜旭还在认真工作着,看不出一点异样。
他心底的不安更加浓厚,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一点胜利的快感都没有,只有担心和忧虑。
眼睛扫到主编办公桌上养老院的项目上,他思索半刻,突然想到什么,下定决心一样,双手握拳重重抵在一起。
半个小时之后,颜旭获得李主编的特批,提前放假,回到故乡,采访记录那儿的养老院里的春节。
骆小赛忍着跑去暴打房哲一顿的冲动,接到骆其添的消息之后,匆忙地处理了店里的事儿,赶回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提前回老家。
颜旭对于任何安排都没有异议,就这样顺从地跟着两人,踏上返乡的归程。
老颜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一边抱怨骆其添不提前打招呼,自己什么都没准备,一边兵荒马乱地收拾家,准备迎接宝贝女儿回家。
一切都有条不紊又欢天喜地的进行着,除了当事人颜旭。
即使面对骆小赛的狂轰乱炸,她依旧是一副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阵仗,没有一点倾诉的欲望。
三个人一辆车,却像冷清得像一辆空车。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他们回到阔别许久的家乡。
颜旭保持了一整天的冷静,在见到老颜那一刻,分崩离析。
她紧紧抱着老颜,一开始是哽咽,渐渐变成低声啜泣,最后演变成嚎啕大哭。
骆其添眼神示意骆小赛,将颜旭拉回房间。
他留在客厅安抚一脸错愕的老颜。
当天晚上,骆小赛留下来陪颜旭。
老颜担忧地看着女儿房间紧闭的房门,不安地走来走去。
骆其添站在颜家楼下的老槐树下,久久没有离开。
房间里,颜旭哭累了,静静依靠在骆小赛的肩膀上。
骆小赛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难得的稳重沉静,并不着急开口说话。
颜旭率先开了口,小赛......我真应该去看看眼科。
明天咱就去。
骆小赛无条件地纵容道。
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上房哲这个王八蛋呢?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怪你,错不在你。
颜旭喃喃低语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早分了好。
骆小赛想了想,点头认同,对。
早死早投胎。
颜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接着剖析道,我这算不算被绿了。
骆小赛咬着嘴唇思考半天,迟疑答道,应该,算,吧?骆其添个大猪蹄子!非要说我的帽子是绿色的,现在好了,让他说中了。
骆小赛不解其意,不过依然能完美接上话茬,一般,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哭出来,舒服多了。
还有大靓妞陪聊陪睡,更舒坦了。
大爷满意就好。
我何其有幸,得了你这么个大宝贝,不管得意失意,你都陪在我身边。
是呐,睡觉都得乐醒。
两人好像说相声的逗哏和捧哏,一唱一和,你来我往,即使在两个平行世界,依然可以相谈甚欢。
颜旭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之际,不忘由衷地感慨,这就是友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