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其添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转身面对颜旭,语气急迫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王薇会那么做,之前见面都挺正经的。
颜旭的思绪还停在房哲的最后那句话。
房哲说的是什么事儿?骆其添到底做了什么?房哲那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过年期间,陪老 颜逛街的时候,无意间撞见骆其添的情景,之前,她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房哲方才那一番话,再联想到那个黄毛。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骆其添千里迢迢地从家乡找了个地痞流氓,把房哲给揍了?!?!你找人打的他?骆其添心里一沉,他不清楚颜旭的态度。
当时他气愤不过,联系王齐鹏,让他找几个,教训教训房哲,出口恶气。
他实在是等不了。
他自觉考虑周全,让王齐鹏从老家找了几个可靠的人,一路开车过来。
到了之后住在骆其添精心挑选的出租屋里,办完事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
这样安排,既能暴打房哲出气,又不至于暴露身份,让房哲吃了这个闷亏。
唯一的缺点就是烧钱。
不过,骆其添不在乎。
然而,骆小赛他们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也要掺和进来。
他们不让骆其添单独出钱,非要众筹揍房哲。
所以,最后事态的发展就远远超出他的可控范围。
此时面对颜旭,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真的是你干的?颜旭追问道。
骆其添低着头,艰涩地点点头。
不论是生是死,他都不打算欺骗她。
干得漂亮,你他么怎么没叫我呢?骆其添重新抬起头,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花没花钱?骆其添还在晃神,他傻傻地看着颜旭,忘了答话。
啧,败家玩意,这种事儿值得花钱?花多少钱?骆其添还是一动不动,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
问你话呢?骆其添的意识终于回笼,他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花多少,众、众筹来的,赛狗子,他们都出钱了......颜旭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不愧是我的徒子徒孙!有创意。
她直起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
一下,一下,又一下。
可恶,泪珠真的断了线?为什么怎么都擦不完?最后,她胡乱地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笑着说,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这件事,翻篇了。
到此为止。
老娘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最后一句话,直击中骆其添的心脏。
他任由新的生活这个喜悦的消息在身体里膨胀,像一串串气泡通过血液飞速地飘向四肢,直到这些气泡将整个躯壳填满。
随后,气泡一一破裂,在四肢百骸炸出色彩斑斓的喜悦。
他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刚才只是一场梦。
不动,梦便不会醒。
骆其添!颜旭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颜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一只手打了个响指,没得到回应,又拍了拍他的大腿。
啊?骆其添倾身上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怎么了?颜旭故作神秘地轻声说道,我有理由怀疑,范美英看上你姐了。
嗯。
我知道。
颜旭诧异地转头,你也看出来了?那你怎么想?骆其添点头,找个机会,问下赛狗子吧。
颜旭自告奋勇,我来!这事得我来。
嗯。
好。
骆其添特别想护着这刻的美好,万一,王薇带着房哲杀回来.......他起身,我们走吧。
一群人走出酒吧,颜旭抬头望天,漆黑的夜空中,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挣扎着冒出头。
她感慨道,这年头,夜晚城市里的星星,比宝石还珍贵。
她忽发奇想,嘿,大家要不要去露营,看星星?骆小赛响应最积极,好啊好啊,走!范美英一把将她拉回来,走个屁!现在去,看日出啊?看日出也行啊。
骆其添开口,月底吧。
我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
好。
月底天气暖和了,挑个周末,怎么样?众人再次兴奋起来,纷纷讨论野营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
骆其添与颜旭并肩而行,拜托你个事。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说吧,啥事?他轻笑道,那家剧本杀店,你来运营,行吗?颜旭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你不是想开一家吗?先练练手。
练?手?用那么大一家店?练手?骆其添语气自然,嗯。
不行吗?颜旭吓得连连摇头,捂着胸口,道,当然不。
搞砸了,心脏承受不了。
没关系,大不了再开一家。
骆其添的样子,好像只是摔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花瓶一样。
你可别!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颜旭扯着他的风衣,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挣个钱不好好攒着,非得霍霍光了才舒坦吗?做这些事,不是浪费钱。
骆其添只能使出杀手锏,装可怜,你就当帮我,好吗?我实在没有精力管。
既然知道自己是肉体凡胎,为什么还揽这么多事儿?逼自己那么紧干什么?你又不缺钱!颜旭松了口,迟疑着问道,我的空闲时间也不太充裕,需要整天在店里待着吗?骆其添顿时神清气爽,不用。
有一个店长在。
我会吩咐他的。
露营的时候想吃什么,我派人准备。
颜旭眼放精光,一根手指抵在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她微微抬头,表情专注。
街边闪耀的霓虹时不时投射到脸上,像是一层色彩绚丽的面纱。
骆其添定定地看着她。
这一刻的她,与记忆中的某一个画面渐渐重合。
高二的某个夜晚,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态,她微笑转头,对他说,明天晚上,我想吃小龙虾!那个热情四射,光芒万丈的她,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