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其添将露营的地点选在了一处人迹罕至,景色俱佳,视野开阔的深山老林。
真的是深山老林。
这是一片没有开发的山林,郁郁葱葱的树林将周围的山坡覆盖,一湾清泉从山上汩汩流下,在山底汇成一条溪水,溪水的两旁零星散落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沿着鹅卵石拾阶而上,便来到他们露营的地点——一大片天然平整的岩石群。
这儿周围没有浓密的山林,视野开阔,距离溪水不远,并且在溪水的上流,不用担心万一溪水上涨,营地被淹。
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股山泉潺潺而过,很方便他们就近取材。
骆其添带的装备非常齐全,而且都是专业户外用品。
骆小赛一边从车上搬东西,一边惊叹连连。
哇,你还有这个!这个炉子好耶!装饰灯!居然带了装饰灯!这个椅子是我的了!谁都别跟我抢!颜旭看着堆成山的物资,愁容满面,这些都要搬到半山腰的营地,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她拎起一个大袋子,深吸一口气,刚迈出一步,手里一空。
她扭头,看到骆其添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丢下一句这哪儿是你该干的活儿?径直向上走去。
颜旭缓过神,笑了。
营地里。
骆其添指挥着男人们搭帐篷,而女人们则在一旁布置餐台,不知是谁从林中采回几束野花,插在矿泉水瓶里,跟餐布搭配在一起,平添一丝野趣。
大家的兴致很高,效率自然也提高不少。
很快露营地被布置的别有韵味。
天气渐渐暗下来,野营正式拉开帷幕,一群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唱着K。
远处的山林变得黝黑,殷红的火烧云逐渐褪去,云层重新变成橘红,一弯明月从东边露头,野外的白天即将结束。
一番疯玩之后,众人围在烧烤架旁聊天,不知道谁提议,进行鬼故事比赛,谁讲的故事最吓人,今晚就可以住最好的帐篷。
男人们纷纷起哄应和,骆小赛比男人们还要兴奋,自告奋勇要第一个讲。
骆其添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颜旭虽然不置可否,然而,骆其添还是看出她的紧张。
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怕鬼。
偏偏她还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不愿让别人看出她的胆小,那样太有损老大的威严。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骆其添刚要否决这个提议,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瞥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又瞅了一眼身旁故作镇定的颜旭,心念一转,把已经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颜旭的方向挪了一下,颜旭没有任何反应。
他继续移动了几公分,颜旭依旧没有察觉。
他胆子大了起来,挨到颜旭身边,手悄悄地放在他们之间。
然后,假装正经地听故事。
骆小赛就是人菜瘾大的典型代表,咋咋呼呼,铺垫半天,结果,故事老套,没有任何爆点可言。
连颜旭都没有一点恐惧的感觉,逐渐放松下来。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臆想中的结果,骆其添忿忿地瞪了骆小赛一眼,心里的小人早就把她扎了个对穿。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接下来,一员猛将上场,这位男士的发挥吊打骆小赛好几条街。
讲到精彩部分,骆其添感觉手背一凉,他微微低头,颜旭紧紧抓着他的手,整个手臂都在发抖。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刻。
他强压着向上扬起的嘴角,悄悄地将手掌翻转,回握住她的手。
骆小赛很怂得惊叫起来,一头扎进范美英怀里。
范美英轻抚着她的后背,垂眸看着她,低笑一声。
我来讲个故事,亲身经历。
范美英缓缓开口。
在鬼故事领域,最扣人心弦的,莫过于亲身经历。
这种超强的代入感和刺激,是虚构故事无法比的。
众人兴致更浓,靠拢得更近了一些。
有一年,我参加一个动漫展,为了cos的角色效果更逼真,我下了血本,特意找了一个特效化妆师,粘了一半张假的人皮。
不得不说,花钱是值得的,当天的效果太赞了。
因为化妆费用挺高的,所以即使展会结束,我也没舍得卸妆,那天大家都很嗨,我们玩到很晚。
凌晨2、3点吧,大家散了之后,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车,想着离家不是太远,决定走着回家。
然后,我就感觉有人跟踪我。
那人脚步很轻,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跟了我好久。
我扭头看他,他一点都不慌乱,脚步没停,上前几步,色眯眯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是个跟踪狂。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决定给他留个纪念。
我学着女鬼的语调,叹了口气,然后轻飘飘地开口说,既然你跟了这么久,那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吧。
说完,我一点点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
那货愣了一会儿,然后大喊了一声,‘鬼啊!’,那个声调,把我吓够呛。
他喊了半天,身子却一动不动。
我的妆快卸完的时候,他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没一会儿,诈尸一样的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她的话音刚落,骆小赛特别捧场地问道,后来呢?范美英好像回到了当时那个场景,满脸嫌弃道,后来我麻利地走了,那个味儿,太骚腥了。
骆小赛瞠目结舌,真,真吓尿了?范美英捂着鼻子点了点头。
颜旭笑着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她想起什么似的,瞥了一眼骆其添,坏笑着说道,我曾经只是吓得跟踪狂呛了几口咖啡而已。
骆其添不满的瘪嘴,狠狠捏了一把她的手心。
颜旭吃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的手紧握在一起,她竟然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她立刻抽回手,羞红的脸颊隐在荧荧烛火和挂饰灯光的光影之中,好像少女写在日记本上的心思,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暗自发酵。
骆其添失神地看着空落落的手,懊恼地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