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旭将牛排翻面,低头查看火势,不怎么过生日,一般都是工作中度过。
有的时候,晚上要是有时间,会跟......小赛他们一起吃个饭。
骆其添会意,她的那处停顿,是想到一个并不怎么令她舒服的人。
颜旭关火,将牛排装盘,接着说道,我不喜欢过生日。
为什么?没别的原因,老了一岁这种事,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干嘛非得弄得人尽皆知呢?骆其添疑惑地看着她,他明明记得,小时候,她是最期待过生日的。
不过,骆总察言观色的本事在颜旭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很知趣的闭嘴,没有多问。
因为还有骆小赛。
饭后,骆总自觉的履行洗碗一个月的赌约,跑去厨房把锅碗瓢盆塞进洗碗机里,然后躲回房间,微信狂炸骆小赛,好像刚才那些不要打扰一对新人卿卿我我的话,不是他讲的。
骆其添:颜旭的生日快到了。
骆小赛:嗯,然后呢?骆其添:往年她都怎么过生日?骆小赛:她很少过生日啊。
赶上生日那天她不忙,我就死缠烂打地把她赶出家门,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
骆其添:她之前过生日的时候,很喜欢热闹的。
骆小赛: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烦过生日了。
骆其添:什么时候?骆小赛:她爸妈离婚之后。
骆其添瞬间领悟。
他头枕着双手,出神地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一墙之隔。
颜旭洗完澡,甩了甩几乎干透的短发,清爽地走出卫生间。
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起身走向书房。
她在搬进来的当天,便按照当时的设想,将其中一间客房改为书房。
每个需要彻夜赶稿的夜晚,她都是在这个房间里度过。
她翻箱倒柜,从一个整理箱中翻出一个玉坠。
那是一个很俗气的吊坠。
一个镶着金边的玉佛,造型谈不上多么庄严,玉佛的肚子里层层绿釉,一看便可以看出人为加工过的痕迹。
玉佛用一根艳红的编织绳穿着。
整个玉坠透出浓浓的三流旅游景点门口地摊货的气质。
它是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在她成人礼的生日宴会上。
那之后,她的家破裂了。
只剩下她和老颜两个人。
颜旭的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徒有外表。
她市侩,庸俗,有点小市民的刻薄和自私,虚荣心极强。
当年,她看上了老颜的才华,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他。
然而婚后,才华终究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光芒暗淡。
她开始抱怨、唠叨、争吵。
然后,重男轻女的她,将一切怒火发泄到女儿身上。
只有在颜旭拿着成绩单回家的时候,她的脸色才会稍微好转一些。
她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
如果回家的时候依旧兴高采烈,那么说明今天没有遇到砸场子的;但是,她要是阴着脸回家,晚上,家里注定是不好过的。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颜旭十八岁生日这天,戛然而止。
颜旭发现她出轨,在生日这天当众戳穿了她。
一家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从此之后,她与老颜相依为命,直至今日。
颜旭一直盯着玉坠,直到眼睛发胀,她重新将玉坠放到整理箱的最下面,起身出了门。
刚打开门,她便看到,骆其添只围着一条浴巾,站在吧台。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惊呼出口。
我——靠?骆其添侧过头,吧台的吊灯灯光均匀地洒在他精壮遒劲的肩背,好像涂上一层白蜡,油光铮亮。
颜旭脑中突然闪现出一种很美味的食物——煎鸡胸肉。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骆其添低头看了眼,偷偷笑出声来。
颜旭掩饰地轻咳几下,色厉内荏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到处乱逛?骆其添指了指浴巾,无奈摊手,没光着吧?半裸也不行。
颜旭严厉道,快滚回去穿衣服。
骆其添挑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天这么热,我在家总不能穿得严严实实的吧?谁他么让你穿大棉袄了?颜旭瞪着他,两条原则,不能全裸,不能半裸。
骆其添轻笑,走到她面前,垂眸,遵命。
颜旭瞟了他一眼,逃似的跑回房间。
她将自己扔到床上,摸着发烫的脸,暗自骂道,他奶奶的,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鬼?她正懊悔着刚才是鬼迷心窍了,手机响了。
骆其添发来一条信息。
还有什么同居禁忌吗?颜旭被同居两个字刺地五脏六腑一起抽搐。
不许进我房间。
怕打雷的时候,也不行吗?.....好吧。
还有呢?彻夜不归,提前报备。
这条对我没用。
还有吗?第三条,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我能提个要求吗?说。
加班晚了,回家可不可以吃上一顿简单的宵夜?看你表现......睡了。
晚安。
晚安!颜旭放下手机,冲着天花板笑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颜旭特意准备出四人份的早餐,其中两份打包放进冰箱,发信息给骆小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记得吃,然后惊天动地的敲响骆其添的房门。
门没锁。
骆其添声音慵懒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颜旭犹豫半天,还是推门进去。
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浓烈的阳光瞬间将整个房间充满。
骆其添一只手遮着眼睛,懒懒地问道,几点了?8点。
起床。
颜旭言简意赅,手上的动作更是利落,关空调,开门窗通风,一气呵成。
骆其添翻身,将头埋进枕头里,这么早......颜旭看着他耍赖的样子,不禁失笑,她走到门口,吩咐道,早餐在桌上,我先走了。
等等。
骆其添猛地掀起枕头,撑起上身。
颜旭疑惑地回头,怎么了?骆其添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重重地躺回床上,声音低低的,我,我好像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