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为轻伤,罚款然后关了几天。
不痛不痒。
第二天是春节,应野川一早起来不见人,看到手机的电话连忙赶往医院。
扶久雨一早过来替了祁轻寒,应鹿寻哄了好久人才回去睡觉。
买完早饭,刚推开房门,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扶久雨走上前打开早饭,叔叔,你吃饭了吗?应野川脸色煞白,他能克制住到医院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他是众所周知的脾气差,但是做人很过关,所有人都很佩服他,缺点就是脾气太差。
应野川淡淡的说:不吃。
他又侧过头,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舅妈。
应鹿寻面不改色的说完,可是心里却五味杂陈。
应野川其实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可是这话听到耳里时,他的一股气涌上心头,捏紧了拳头往外走。
知父莫过女,应鹿寻了解他下一刻要做什么,提高嗓音对门外的人说,白烬,拉住我爸……快点……因为着急声音一顿一顿的。
应鹿寻虽然轻度脑震荡,可是头疼还是会有的,加上眉毛处本身就有伤,拉不住父亲。
门外白烬和申归尘听见病房内的声音,连忙打开房门拉住应野川。
应野川力气很大,三人扭在一块,两个人拼尽全力才拉住了他。
许是挣扎许久,应野川有些累,被两人按在病房外坐着,应鹿寻强行想从床上爬起来,你躺着,我去。
应鹿寻倔强的看着她,那是我爸。
你是我闺蜜!她想说,那么久了。
能不能让我做点什么,应鹿寻你背后不止有一个人,能不能靠一下他们。
扶久雨轻轻的把人放回床上,帮她掖好被子,这次让我来。
病床上的应鹿寻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她就休息一次吧……就一次。
扶久雨见她态度不再强硬,起身出了病房,病房外三人很平静一句话都没说,只见白烬喊她,久久她伸手安抚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了,你们去旁边,我来。
扶久雨是小学时期认识的应鹿寻,这十三年来多多少少了解应野川,知道他脾气暴躁。
叔叔扶久雨喊他。
应野川问出了他的疑问,小鹿眉毛上的怎么弄得,我想问她……嗓音带着凄凉和悲哀,可是她不会告诉我实情。
作为一个父亲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吧。
春节的医院还是有人,只是不如往常一样,这时人少了许多。
此时的病房外没有人,白烬和申归尘懂事的撤到一旁,找了个远处听不见的地方。
扶久雨说:阿姨回来的那天,你给她打电话了,第二天阿姨给她打电话了,这通电话两个人聊的并不好。
她侧过头,想从应野川身上看出些什么,她和阿姨吵架了,当天是学校校运会最后一天,后面她失踪了。
她的电话打了几百个,没人接,后来是一个阿姨接的,她就昏迷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沙滩上,被人发现时整身的血,地上都是。
有个好心的阿姨给她送到医院,我们到时,她安安静静的躺着,眉毛上缝了十几针,一声痛都没说出口。
当时病房内只有哭泣的声音,但是很明显并不是疼哭的。
视线内的应野川,有懊悔,也有恼怒。
扶久雨能考上庆大,也不是什么小白花,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不爱女儿。
相反的,他很爱,刚刚如果不是两个人拉着他,他真的会做错事。
这一点作为女儿的应鹿寻最为了解。
沉默许久后,他说:是我害了她,如果我处理好这些事,这次她就不会受伤了。
应鹿寻出生那天,舅舅的儿子,也是她的表哥,举行婚礼,可是当天婚礼途中取消了婚礼。
因此之后好几年直到现在,应鹿寻的表哥从未结婚,舅舅因此承受不住外人的千言万语,离世。
应鹿寻的舅妈至此事后,开始把一切罪魁祸首推向她,刚开始理智尚存,只会骂她,骂她是灾星祸害了那么多年,让自己父亲孤苦伶仃,又害了那么多人。
之后一次比一次过分,三番两次用锐器想害她,每次都被她躲过,这也是应鹿寻这次被她得逞的原因,她能发现也能躲开。
只是……祁轻寒帮她挡着。
如果应野川早早和叶为雨离婚,或许就不会有只会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涌来。
叔叔,我们都不希望你做错事,你可以用正当手段。
扶久雨的话打断了应野川的思绪。
应野川决定了什么,看向自家女儿的朋友,我家小鹿认识你也十几年了吧,这次年后就把她带回学校吧。
这次他要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干净,以前的他做错很多事,这次知道了,就不会再让这些事牵扯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扶久雨了解,我知道了叔叔。
说完几句话后,应野川去缴费,得知费用早就缴完,愣了片刻,离开了医院。
应野川从医院出来,没有打车回家,一路走回去前两年他胃穿孔,他可以戒烟戒酒,可是此时的心却比戒烟戒酒还难受。
以前的他觉得自己多努力点,多赚点钱,如果以后他走了,自家女儿至少有地方住。
可是他却忘了,去了解自己的女儿。
忘了人都有心,心凉了,被伤了,很难修复了。
他的事反倒牵扯害了应鹿寻,他有罪。
应野川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可是做为普通人,他的努力和付出都是被人夸的,做什么事就会做最好。
但是身为父亲,他做的很差。
眼泪从眼角划过,一滴滴拍打在马路上。
应鹿寻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终究还是哭了。
到家后,他第一次没经过同意走进了应鹿寻的房间。
屋内很干净,书桌有一个柜子,应野川知道那里有日记,从初中开始到大学的所有日记。
应野川以前没看,现在也没打算看。
他走到了书架上,书架上有好几叠试卷和高中时的书籍。
他靠在书架上,曾经的应鹿寻成绩并不好,可是初中开始每次放假他都能看见自家女儿的房间灯火通明。
整个书架有无数的课外书,和她这些年所有努力的成果。
以前的他极少了解,很少关心应鹿寻成绩什么都不清楚。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直到现在。
应野川一个一个翻开,泪水一滴滴敲打在试卷上,嘴里小声念叨:所以,我真的不配当个父亲。
所有的试卷和书本,都记着笔记,慢慢的一整页。
原来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初中时,那个旷课逃课的应鹿寻。
应野川的童年,也被不信任过,也被否定过,看着以往他身上的事,加在应鹿寻身上。
结局如应鹿寻所言。
2010年2月14日春节我不想再过春节了,被骂、被比较、被否定,好像我从来就做不好任何事一般。
以前我多爱我姑姑和姑父,现在就有多恨。
她们到处散播我害了她,到处说我坏话,流言蜚语把我骂到喘不上气。
却依然没有人选择相信我。
我很努力了,我努力做的更好,努力做家人面前的乖孩子。
可是我依然过得不好。
奶奶你说能不能等到父亲忏悔的那天?等到父亲哭着说:对不起。
等到父亲能体会到我的痛,等到我做的事都能得到他的肯定。
或许等不到了吧。
——应鹿寻日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