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双也跟了进去,待她看清凤榻上之人的模样后,有些惊讶。
这是一名五十多岁,浑身充满贵气的妇人。
这妇人便是太后,她面黄肌瘦,还有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一看就属于那种睡眠不佳,还严重营养不良的类型,且不久于人世!看到君九渊,太后原本暗淡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光彩,九皇弟,你来了。
君九渊上前,面露了担忧之色,皇嫂,感觉如何了?哀家怕是时日无多了,这位姑娘是?太后悲凉一笑,她说着,好像才注意到凌无双一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君九渊看了凌无双一眼,说道:凌相嫡女,凌无双!听到凌无双的名字,太后一点都不意外,也无心多问。
她把目光重新投向君九渊,九皇弟,哀家想请你帮皇帝——太后是想让君九渊帮助皇帝稳固帝位,日后辅佐新帝。
她的病情一天更比一天严重,腿脚酸软得无法动弹不说,下腹更是恶露不断,若是再止不住恶露,没准哪天就血尽而亡。
但皇帝的身子骨也不好,与小皇子们都是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何让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坐稳皇位,成了她除不掉的心病。
君九渊面无波澜地打断太后的话,臣弟会以江山社稷为重,只辅佐明君,而且皇嫂该知道皇上对臣弟心存芥蒂!皇帝忌惮君九渊势大,处处防备针对,君九渊自然不可能愚忠。
太后闻言,神色一黯,九皇弟,皇帝只是听信馋言,并非有意针对你。
君九渊闻言,嗤笑了一声,既能听信馋言,又岂为明君?凌无双在旁,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暗暗点头,君九渊很清醒,不会因为太后病重,而胡乱答应她任何要求。
而且,她也不觉得皇帝值得君九渊效忠。
咳咳……九皇弟……太后急得直剧咳不止,紧紧攥着君九渊的袖子。
君九渊不紧不慢地抽回袖子,也许皇嫂可以自己护着皇上。
可哀家这身体怕是撑不过半年了。
太后苦笑道。
她挽起衣袖,让君九渊看自己瘦成枯枝一样的手臂。
如今,她只想在死前给儿子和孙子安排好一切,其他别无所求。
君九渊沉默片刻,对凌无双说,劳烦你帮太后看诊。
凌无双蹙眉,她之所以肯随君九渊进宫,主要是想借助他揪出黑袍人,便给他这个面子。
但她可不想管顾太后的死活,要是治不好,降罪于她就糟了。
略一思索后,凌无双说道:我医术不精,只识得几味药材,远比不得太医院的太医。
言下之意,太医都治不好太后,她更是治不了。
九皇弟,你若不愿帮皇嫂,大可直说。
太后也不觉得眼前这个胖姑娘能治好她,以为君九渊不想帮她,为了岔开话题罢了。
君九渊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透过窗口,刚好看到殿外有几个宫人正在整理盆栽。
本是很寻常的事,但她刚要移开目光,却恰巧看到一名宫女手里捧着一盆外形酷似仙人掌,通体朱红的盆栽。
君九渊见凌无双眼睛亮了一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落在那盆栽上,说道:那是一种来自南洋的植物,据说是可祛除病气,使人安康的驱邪草。
凌无双暗扫了太后一眼,以仅有她和君九渊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让人搬一盆,摆在太后的床头上。
君九渊微怔了一下,也不问她为什么,便交代殿里的掌事嬷嬷去搬一盆驱邪草过来。
掌事嬷嬷没有征求太后的同意,便退出殿外。
没多久,她身后便多了一名捧着驱邪草的宫女。
离得近了,凌无双便闻到朱红色的植物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
太后很疑惑,但不等她多问,便觉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平复了不少。
她震惊地抬起头,这果真是驱邪草?太后问的是君九渊和掌事嬷嬷,却看向凌无双。
君九渊默然不答,掌事姑姑答道:回太后,驱邪草只是它的名,虽然香味奇特,却只能驱赶蚊虫。
九皇弟、啊——太后还想说什么,突然惨叫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鼻血狂涌不止。
娘娘,您怎么了?快、快传太医!宫人们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场面乱成一团。
君九渊似明白了什么,蓦地看向凌无双,这盆栽有问题?你想做什么?不等凌无双回答,突然从殿外冲进来一道明黄色的小身影,皇祖母!大胆毒妇,竟敢谋害皇祖母!冲进来的是大皇子,他比君九渊他们先到,太后不让他露面,让他躲在暗处,好知晓君九渊的态度。
所以,他知道把驱邪草搬进来,并放在太后床头是凌无双的主意。
君九渊一把拉住要冲过去教训凌无双的大皇子,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若是信我,太后娘娘自然无事。
凌无双道。
此时,太后已疼得在凤榻上打滚,但还抱着盆栽不肯撒手。
你害了皇祖母,还想要本皇子信你,做梦!大皇子虽不到十岁,却极为早熟,有气势。
他刚恼怒地说完,太后的痛喊声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尖叫,声音饱含着深深的恐惧,骇得众人心脏陡然一跳。
这时,太医来了,凌无双以及君九渊和大皇子等人都到殿外等候。
没多久,太医一边擦拭满头大汗,一边跨出门槛,躬身回禀道:摄政王、大皇子,太后娘娘已大安!大皇子兴奋地叫了起来,皇祖母真的大安了?太医肯定地说,确实大安。
大皇子急问,任医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淡淡地瞥了凌无双一眼,点头道,是的,太后娘娘并非中毒,眼下已无大碍,日后亦无性命之忧。
别高兴得太早了。
凌无双说完这话,便从桌子上拿了小茶杯,快速往驱邪草上面一掠。
只见瓷白的杯子里盘着一条拇指粗的黑色蜈蚣,因找不到血液吸食,正昂着脑袋在杯壁上四处拱动。
众人见状,不由惊呼,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