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艺根本不需要去调出号码,就直接报出一串数字。
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心底的烙印,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忽略掉的,司镜艺也无能为力。
许序是个很果断的人,当天下午和司镜艺谈完之后,就联系上了陆延朝。
不过出于律师的正常流程,他首先去到朝阳建筑事务所,通过前台汇报通知了他的秘书。
于是乎,身边的秘书立即通知,小心翼翼开口:陆总……司小姐的律师想预约今天下午和您见面。
男人握着钢笔的动作一顿,眼神锋芒毕露,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寒意:我这么有空吗?谁想预约见我都有这个资格?工作状态中的陆延朝向来不好招惹,尤其是此刻,他处在工作状态和另一种情绪戾气的双重buff之下……浑身的低气压,只叫人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
秘书都是硬着头皮才来汇报的这个消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是个人都能够猜到一些原因。
那么……我替您回绝了。
陆延朝低下头,音色冷淡:告诉他,我没有时间。
好的,我这就去汇报……秘书离开之后没几分钟,陆延朝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眉心微跳,接通,就传来了许律师那四平八稳的音调:陆总,很抱歉用私人电话打扰您,由于您表示自己没有时间,所以我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联系您。
这个声音。
尤为熟悉。
陆延朝眼神一黯,眯缝着眼睛。
许序假意客气,然后直说来意:我是代表司小姐来与您商谈离婚事项,还请您抽出一定时间。
陆延朝也跟着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从万丈深渊里传来,遍布森寒:原来,她请的离婚律师是你。
没错,现在陆总应该有空和我见一面了吧?别的律师他还真不会见。
但这一位可不只是律师这个身份。
许序加上情敌两个字,他就不得不见了。
成功踏进陆延朝的办公室,许律师缓缓颔首:陆总,没想到再次相见,您的身份大不相同。
这句话暗带嘲讽,也不愧是个律师,讽刺起人来,都这么叫人难以反驳。
可惜遇上的是陆延朝,只是云淡风轻一笑:不同也相同,至少两次见面,我都是艺艺唯一合法合规的伴侣。
许序眼神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陆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谈判吧。
我的当事人司小姐,强调要尽快与您协商好离婚事项,否则就只能起诉至法院审理。
我和她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陆延朝身子往后靠了靠,镜片后的眼眸深不可测。
他此人从未被看穿过,哪怕是再有气势的人到他面前,也只能收起那些锋芒棱角。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不过他擅长于用平淡外表隐藏,不动声色的危险。
许序知道这是一个难缠人物,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陆延朝的某些信息。
包括陆氏集团以及朝阳建筑事务所的合作律师团队,其中甚至不乏他的老旧识,过去打过交道的业内同行。
所以这个官司的确不好打……当然,赢是可以赢的。
只是一不小心,就会拖个一年半载,甚至更长的时间。
对司镜艺不利,而且容易滋生变故。
譬如……在这段时间里,陆延朝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令司镜艺回心转意。
这种状况在许序过去负责的离婚案件里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安排陆延朝和司镜艺的离婚官司尽快打响,并且尽早解决……陆总,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当事人的诉求,她对于你们双方的离婚事项没有任何多余要求,仅仅希望你能够尽快签下离婚协议。
经济上不会有任何损失,她也不会对外宣扬,陆总大可不必担心。
陆延朝骨节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桌上那只钢笔,漫不经心一笑:许律师看来不怎么了解我。
财产多少,是否有损失,不外我担心范畴之内,我也毫不在意艺艺是否会分走我的家产。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全部送给她。
但是。
陆延朝那双狭长凤眼里藏着无数冷意,在我点头之前,无论是谁来,她和我关系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来陆总不肯同意协议离婚,那么咱们就只能法庭上见。
许序站起身:今天就告辞了。
哦,对了。
他突然又停下脚步,低低一笑,刚才那些话是我作为司小姐的代理律师所言,而接下来的话……是我作为她的朋友所说。
陆总放心,一旦你们离婚,你的身份将会很快被取而代之。
陆延朝舌尖抵着槽牙,静静看着许序离去看上后目的,笑了。
想取而代之?许序若有这个能力,早就靠近了司镜艺。
可想要得到她的心,哪里有那么容易?司镜艺是一株带刺的玫瑰,一朵盛着冰的霜花,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靠近她……但是……陆延朝脸色依旧难看的可怕。
尤其在最近这段时间,有无数人会想要趁虚而入,许序就是其中能够给他带来最大威胁的那一个。
该死……司镜艺晚上自己一个人吃饭。
她点了外卖看电影,盘腿窝在地毯上,觉得这样的单身生活过得好像也不错,如果忽略掉家里处处都是陆延朝的影子……无论是沙发上他们曾经的亲密,还是厨房里他做饭时候的模样。
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种习惯好可怕。
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她没有办法再正常的回到原本状态当中。
晚餐还没吃完,房门铃声忽然响起。
她将门打开之后,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瞬间冷下脸,准备将门关上。
一只手突然横伸出来挡住门缝。
领带不再规整,衬衣也显得皱巴巴的男人一身酒味,眼底泛着红血丝,满脸难过。
艺艺……陆延朝进乎哀凄地开口,我们谈一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