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檀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地面，悄悄松了口气。
她双手交握，用力捏紧，愈发紧张的问他：司玄哥哥，你可曾考虑……娶妻成家？司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明白过来。
之前不解的神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矛盾的表情。
面对于檀的问题，司玄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但他酝酿许久后，还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不作回应。
于檀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知道司玄不爱说话的性格，也没有立马穷追不舍的问下去，只是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他。
司玄哥哥，当年我的命，是你从那些山匪里救下的。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后来颠沛流离，与你分开，我本以为我们的缘分就此结束，却不曾想到，辗转后来到京城，竟然又遇上了你。
在烟柳巷，我受人欺辱，被那些公子百般欺凌的时候，我知道是你在背后帮我教训了他们……于檀一直低着头，眼睛不敢看他，只敢用余光朝他偷偷张望。
柔和的月色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更加娇小羞涩。
她诉说着他们之间的过往，这些对她来说，是在痛苦黑暗，毫无盼头的日子里，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司玄没有打断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于檀没有察觉到的是，司玄从一开始的复杂和矛盾情绪，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漠然。
司玄哥哥，你与其他男子不同。
你待我这般好，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我想用这辈子的时间来报答你。
最后的这几句话，于檀鼓起全部的勇气和他坦白心事，越发紧张的情绪，让她瘦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只是，于檀说完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夜晚之中。
过了片刻。
于檀从一开始的紧张期待，到后来的慌乱不安。
她以为自己的这个要求过分，以为司玄误会了什么，又连忙补充一句：司玄哥哥，我不是想当你的妻子，我可以等你娶了妻子之后，得到她的同意给你当妾，如果她不同意的话……给你当通房也愿意。
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不在乎这些。
看着于檀语无伦次的慌乱模样。
司玄为微皱起眉宇，终于开口告诉她：于檀，我不是富家子弟，只是一个下人，没有纳妾和要通房的家境，你也不用这般自轻自贱。
你可以找个好人家，做别人的妻子。
于檀却摇了摇头：我这样的残枝败柳，又有谁能看得上我？在这清白比命重的环境之中。
想要遇到这样的男子，很难。
司玄也沉默了，但他还是执意告诉她：会有的。
因为总会有男子，比起嫌弃她的过往，反而会更加心疼她的遭遇。
但就算司玄这样安慰她，于檀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她踉跄着后退，隐忍着眼里的泪水，仰头看着他，苦笑：司玄哥哥，你是在拒绝我，对吗？我连当你的通房资格都没有。
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不求名不求分，这都不肯答应我吗？我——司玄不知该如何解释。
于檀红着眼眶，借着月光朝他望去，看见他眼底的那片平静，还有某种坚定，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司玄哥哥，方才我问你，是否有娶妻成家的想法，你没有否认，所以，你并不是不想娶妻成家，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于檀收紧手指，带着哽咽的苦笑，是沐晚歌，对吗？你看上的女子，是她？提到沐晚歌的时候，司玄那风平浪静的眼底，无意识的浮现出波澜。
他的沉默和微不可察的反应，已经在回答于檀了。
于檀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可是，司玄哥哥，她是尊侧妃，是帝尊大人的女人！她的身份与我们而言，遥不可及！不，她和墨为寂之间，会分开。
司玄很肯定的否认了她。
他知道，沐晚歌成为墨为寂的侧妃，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也许当他们两个人的目标都完成后，沐晚歌便会与墨为寂和离。
所以，你要留在她身边，守着她，等待她和离的那一天？于檀不可置信，司玄哥哥，你真的不在乎她曾经是别人的妾？司玄反问：若是能和她相守，这些又算什么？那她若是与帝尊大人白头到老呢？那我便以护卫的身份守她到老。
疯了，真的疯了……她可是尊侧妃啊！司玄哥哥，我只当你欣赏她，才愿意留在她身边当她的护卫，没想到，你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她。
可你们才相识不过数月，她身上究竟有何魅力，不仅仅是帝尊大人如此宠爱她，就连你也这般被她吸引？于檀无法相信她听到的这些。
尽管她也很喜欢沐晚歌的性格和为人，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面对她的问题，司玄沉默许久后，淡淡的回了她两个字：不知。
他起先只是觉得沐晚歌这个女子，大胆肆意又张扬，与其他女子都不同。
相处久了之后，逐渐被她吸引，越发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子，爱恨分明，始终有一颗善良的心。
而这样的欣赏，在面对于檀今晚的这番话时。
他才恍然回神，提到娶妻成家，相守一生的女子，他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沐晚歌的身影。
于檀不肯放弃，她上前一步，情绪激动的拉住了司玄的手。
司玄哥哥，我不在意你心里装着谁，也不在乎你对她的等待，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
等以后，你娶了晚歌为妻子，我和她也能一起伺候你。
司玄微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不留痕迹的推开了她的手。
我只守她一人。
他的回答干脆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于檀也从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听到了三个回答。
其一，他以护卫的身份守着她，也等待她。
其二，除了沐晚歌，他不需要其他女子。
其三，是他守护照顾沐晚歌，而不是让她来伺候他。
这三个回答，不管哪个，单独领出来，都让于檀心里好生羡慕。
可她却没办法嫉妒怨恨沐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