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靴出现在视野中，上面用红线包边作为点缀。
白稹盯着沐晚歌的长靴看了片刻，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抬头朝沐晚歌望去的时候，脸上依旧是嬉皮笑脸，还有乞丐和地痞特有的不正经表情。
他大口咬了一串手里的兔肉，口齿不清的问她：主子，你刚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兔肉带走，把我丢这儿呢。
沐晚歌没回答他的话，在他身侧一步的距离大咧咧的坐下，豪爽的大咬一口手中兔肉，转移话题：这是你烤的？味道真不错，加了什么作料吗？这玩意儿我拿手。
最主要要讲究火候的，作料其实也没什么，但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以后我的拿手绝活就没了。
主子，你放心，只要你把我捡回去，想吃的时候叫我一声，立马帮你烤！白稹到现在还不死心的劝她，一副跟定她的架势。
行！跟我回去可以，但你必须守规矩，而且要跟在我身边，没我的命令，不可以到处乱窜。
沐晚歌沉浸在兔肉的美味中，不可自拔，她这回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白稹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望着她，咧嘴笑了：得令！以后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保证照做。
先前还态度那么坚定的不捡他回去呢，结果两串烤肉就让她动摇了信念。
没想到他跟的主子，是个小吃货，这倒是好伺候。
沐晚歌既然决定捡他了，就得了解更清楚些：白稹，你这么机灵，还有点本事，怎么不去找活做？给人当工，也比流落街头当乞丐好吧？白稹低头啃肉：没人要我。
不要你？为什么？是嫌你话太多？吵的人脑壳疼？这哪是缺点啊，这分明就是我的优点。
白稹胆肥的轻嗤一声，这才漫不经心的说了原因，我是烟柳巷的女人所出，我出生后没多久，她便染病死了。
我就被丢大马路上自生自灭，后来还是一个老乞丐不忍心，把我养活了。
就我这样的出身，没人敢要的，都嫌我脏。
所有人都嫌他脏，除了满是灰尘的衣服，更是因为他的出身。
白稹装不在意的嬉笑了两声，握着肉串的手却不自知的收紧，微微颤抖，余光也朝沐晚歌望去，观察着她的神态。
他把出身告诉她，那她呢？也觉得他脏吗？沐晚歌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咬着兔肉，没说话。
白稹捏紧的掌心，冒出了密密的汗水，就像是等待宣判。
那你爹呢？你知道你爹是谁吗？沐晚歌神色自然的继续问他。
白稹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他暗舒一口气：我知道我的爹是谁，但他不认我。
沐晚歌默默的吃着兔肉，心里大概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他的出身和经历，是挺惨的。
父母一个是烟柳巷的女子，一个是风流的男子，也不算是太复杂的背景。
如此看来，把他捡回去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白稹提到他父亲的时候，转头看向沐晚歌，半开玩笑的开口：之前我想过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得到我爹的认可。
方法？什么方法？考取功名？不，这些还不够。
而是——白稹摇了摇头，看向沐晚歌，声音平静，杀了墨为寂。
沐晚歌的动作停住，眼神瞬间阴沉冰冷。
只一刹那间。
她手中的枝串便朝白稹袭去，速度快到她的动作卷起周围的气流，连带着火苗和草树都被气流所偏向一侧。
枝串的顶端尖处从白稹的脖颈那里划过，瞬间出现一道细小的裂口，有鲜红的血珠渗出。
这尖端就抵在白稹的喉结处，只要沐晚歌再稍微往前，就能刺穿他的喉咙。
沐晚歌的脸上毫无笑意，冰冷锐利的直视着白稹，微眯起的眼睛弥漫着危险。
气氛变得凝重严肃。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白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动作。
直到他脖子那里的细小伤口，传来一丝丝的疼痛后，他才懵懵的回过神，一屁股朝后跌去，惊慌失措的连忙朝后面退去。
但沐晚歌并没有让他离开，枝串的尖端，再一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沐晚歌的眼神阴沉，语气森寒：你刚才，说什么？玩归玩，闹归闹，但别拿她丈夫开玩笑。
白稹被吓的不轻，赶紧举手投降，连忙解释：主子，你误会了，听我解释！我的意思是，只要杀了墨为寂，那么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任帝尊了。
我那个时候都成为帝尊了，我爹肯定得认我啊！但我也只是想想，帝尊那么厉害，毫无弱点破绽，别说杀他了，我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要杀了墨为寂，我爹就会认我，但这显然办不到，所以我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认我了。
沐晚歌并未放过他，依旧抵着他的喉咙，再次问道：你爹是谁？白稹跌坐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话：江湖上的莽夫，定无所居，二十多年了，我也只见过他几次，距离上次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他盯着她手里的枝串，紧张慌乱的咽了下口水。
沐晚歌直视着白稹，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僵持片刻，沐晚歌才收了枝串，重新坐回去，恢复了慵懒的表情，催促他：两只兔肉都吃完了，再去逮几只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逮兔子。
白稹大气都不敢出，连滚带爬的跑了。
等他走远，消失在视野中后。
沐晚歌的眼神才再次认真起来，思考着他刚才的话。
其实她刚才刻意试探了一下白稹，稍有不慎，他就会被划破脖子，可他却毫无防备。
要么他是真的不会武功，要么他武功远在她之上。
沐晚歌更倾向于前者。
除此之外，她刚才还从白稹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的词——墨为寂毫无弱点破绽。
并不是这样的。
墨为寂身上一直都有致命的弱点。
他骨血里的毒素一旦发作，那个时候的他，不堪一击。
这件事，坚决不能让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