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歌坐在那里,昏暗的烛光照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灭,看不真切。
墨为寂心中暗诧,挑眉,坐在她身侧,表情也严肃沉稳起来,问她:东宫的湛侧妃?此事与她有关?对,是她。
理由。
物证有了,是尚未煮熟的菌菇致幻。
沐晚歌知道墨为寂是个很讲究证据和逻辑关系的人。
所以不等墨为寂追问,她就主动将这件事完整的告诉他:我查过了,这些天的食物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菌菇,所食用的量也是恰到好处的。
但问题就出现在,若没有煮熟,重则中毒,轻则致幻。
而膳房那里为了保证口感,在烹饪的时候,会用火将菌菇煮到快熟的程度,之后便可离开火,用残余的高温,将菌菇焖到熟透。
本来这一条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但宫女秋兰将菌菇端走后,并没有按照流程焖熟,恰好处在吃下后,既不会中毒出事,却又能让人体产生轻微的致幻现象。
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把握不好这细微的差别。
不过,秋兰是个勤恳做事的宫女,她对这些了如指掌。
也正因为如此,我的体质与太子妃不同,就这点致幻的程度,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撇开我常年练功,有内力抵挡不谈,单凭借我更加健康的体质,也能将这微小的效果化解,所以我察觉不到任何问题。
可太子妃不同,她原本就是娇养长大,现如今又怀了孕,身子骨自然也更加虚弱敏感。
对我来说没任何致幻效果的菌菇,进了她的肚子,这个状况便会呈现出来。
一两次或许没什么效果,可若隔三差五吃下这些尚未熟透的菌菇类,情况会越来越重。
前期查不出问题,可等太医查出来的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物证。
只要知道何种原因导致,太医那里很快也能证实我说的话,确定证据。
沐晚歌分析到这里,顿了顿,冷嗤一声:湛雨晴还真是好手段,连这招都想得出来,而且每次送来的菌菇都不相同,所以我才没注意到。
难怪我与安竹同吃同睡,可她还是能在我眼皮底下出事。
墨为寂听完她说的这番分析后,也略微思忖,默认了她的这个推断。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明:既然是宫女所为,你也没有湛雨晴与此宫女关联的证据,又如何判定是她在背后指使?其一,太子妃待这宫女不薄,宫女没理由冒险做这事。
既然动手,定有其他原因。
其二,别的妃妾都不知道太子妃何时会出现症状,偏偏湛雨晴每次都猜的很准。
要么故意让太子在太子妃快要发作的时候过去,要么借口太子妃发作,将太子留在身边。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还不就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妃哪一顿吃了菌菇,算着发作的时间吗?所以,因为这个猜测,你才会让本尊替你调查湛雨晴与宫女的关联?对。
若湛雨晴真的是无辜,那必定查不到任何线索,查一查,就当还她一个清白。
但若是查到了,这便是关键的人证。
沐晚歌提到此事,表情也越发严肃起来,这宫女我见过几次,看上去的确老实本分,我不相信她无缘无故会去害一个待她好的人。
怕是有什么把柄被湛雨晴捏在手中。
墨为寂并不着急说话,而是细细思考着她说的这件事。
若情况属实,那便是非常严重的事。
毕竟对东宫太子妃下手,还威胁到腹中的皇族血脉,这是重罪,定要仔细调查才行。
沐晚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他的答应,以为他是不愿意帮她办这事呢。
她有些着急:帝尊大人,这事耽误不得。
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又麻烦你了。
其实我也不想的,可司玄不在身边,我身边实在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去暗中调查了。
沐晚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说服他。
还特地强调,她是真的没办法了,绝对不是故意找麻烦的。
可谁知。
沐晚歌这番诚心的话,却让墨为寂听的十分刺耳。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拢起的眉间浮现戾气:司玄不在,你才想到本尊?沐晚歌连忙点头:对对。
若他在的话,我怎么也不会来打扰你。
墨为寂猛的站起身,满脸怒气的瞪着她:出了事,你第一反应是找司玄,其次才是本尊?对、对啊……沐晚歌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你不是经常嫌弃我麻烦吗,那我也不敢找你啊。
你——墨为寂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一想到她出事最先想到的男人是司玄,不是他,胸腔就那里憋了一团无名的怒火,不上不下,让他又恼又闷。
沐晚歌看他又生气了,一脸的茫然无措。
不安的搓了搓手,只能垂头丧气的放弃:唉,我就知道不该来找你,看吧,你又生气了。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问问白稹,他虽然武功不如司玄,但凭他多年乞讨的经历,应该有其他路子可以调查。
墨为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凶她:一个小小乞丐,能查出什么证据来?就算查到,只怕时间也过去许久,让湛雨晴早就有其他脱身的机会了。
那怎么办?司玄不在,白稹不行。
你也不肯,还冲我发脾气,还凶我。
沐晚歌幽怨的瞄向他。
谁说本尊不——墨为寂恼的脱口而出,在关键时候紧急停下,铁青着脸,怒瞪着她,本尊勉为其难的帮你这回!听他终于松口,愿意出手,沐晚歌顿时开心起来。
如果是他派出去的人,必定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帝尊大人,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越快越好,千万不能让湛雨晴察觉。
沐晚歌重新打起精神,和他商量着。
这事她越想越生气,到最后,眼睛里蹿出了两团小火苗,怒极反笑:湛雨晴敢对我的人动手,以前三番四次都放过了她。
这次,本小姐非要了她的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