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权司玄这件事,凤若云经常会偷偷幻想着。
可她知道,这样的事,要么是她的奢想,要么就是在梦里。
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凤若云憔悴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就算是梦也没关系。
只要能见到他,不管是哪种方式,她都很开心。
这样一个傻傻痴恋着权司玄,甚至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小女人,实在让人心疼。
权司玄的胸口烦闷,说不出此刻是何种感受。
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不是梦。
不是梦?凤若云虚弱的重复这三个字。
对。
权司玄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再一次强调,不是梦。
凤若云愣了几秒钟,大脑在这一瞬间变得空白,思维也迟缓起来。
而后,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司玄?你、你——咳咳咳……凤若云忽然慌乱起来。
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惶恐。
她不想让权司玄看见她此刻的样子。
一定很丑,很难看。
她不要让他看见,万一他嫌弃她怎么办?可她身受重伤,稍微一动弹就会牵扯到伤口。
强烈的疼痛让几乎要把她撕碎了,疼的她眼泪直接掉了出来。
权司玄立刻按住了她,语气急切的安抚她的情绪:别动,伤口裂开了。
胸膛前的那个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纱布,渗透出来。
凤若云疼的直哆嗦,也实在没力气再折腾了,躺在床上光是呼吸就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权司玄严肃着表情,立刻将旁边准备好的药和纱布取了过来,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凤若云又是一阵慌张,就算再疼也本能的想去遮掩。
权司玄再一次按住她,并且告诉她:都是我换的。
凤若云怔住:什么?除了伤口拔刀那天是军医,之后你伤口换药,都是我做的。
凤若云苍白虚弱的脸色瞬间涨红,她又慌又羞,整个人都乱的不知所措。
你、你你……你帮我换药,那、那你都看、看见……凤若云羞的语无伦次。
权司玄的神色其实也有些不自然。
但他向来和面瘫似的,没什么表情,所以也就看不出来他脸上的羞腼。
嗯。
看见了。
军里没有女军医,没有丫鬟,尊妃也不在。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有照顾你的职责。
权司玄是一个话少的人。
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并不是他的性格。
但这也证明了,越是解释,就越是想掩饰什么。
凤若云此刻的脑袋都是乱的,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她和沐晚歌不一样,从小接触的思想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些。
尚未嫁人就让人看见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有损清白的事情。
她很害怕,急的直接哭了出来。
权司玄的动作一顿,看她掉眼泪,他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他最没办法抵抗女人的眼泪。
权司玄笨拙的安慰她:别、别哭。
你哪儿疼?凤若云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本来就很虚弱的她,连抽噎都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权司玄的手还捏着她的衣领,收也不是,继续脱也不是,陷入了进退两难。
凤若云的伤口又裂了,鲜血比刚才涌的还要多。
失血过多的状况,再情绪激动的哭着,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权司玄根本就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哪里知道要怎么哄女人。
即便他认识沐晚歌,可他和沐晚歌之间,从没有过男女之情的那种接触。
权司玄的思维能力也消失了,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夫妻之间不用这么生分。
你哪里疼,直接告诉我。
夫、夫妻?凤若云抽噎着,茫然的抬头看他。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过未婚妻,更没什么感情可言。
即便他答应要娶她,也都是因为沐晚歌的缘故。
这会儿说夫妻,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权司玄本来还有些手足无措。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他反而冷静下来。
对,夫妻。
你早已及笄,按照当初的约定,此刻我已经向你提亲,娶你过门。
只不过临时有变,这才耽搁了。
权司玄说完这句话后,语气笃定的又强调一遍:你我是夫妻,不必见外。
是哪里的伤疼哭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凤若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从他口中的夫妻这两个字中回过神。
那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反而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她傻乎乎的看着权司玄,下意识的告诉他:不是疼哭的,是羞哭的。
你、你全都看见了……对,我是全看——权司玄顺着她的话点头。
但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声音戛然而止,别过头去,看向其他地方。
那冰冷的表情,似乎出现了裂痕。
并且这裂痕越来越大。
两个人都没说话,营帐中的气氛都变的奇怪起来。
就算再怎么不自在,凤若云的伤口都得及时处理才行。
权司玄继续面无表情的转回来,动作熟练的替她脱去外衣,解开沾染了鲜血的纱布,替她换上新的。
而凤若云脸依旧涨的通红,还是羞的想掉眼泪。
但她没有再拒绝反抗了,也因为她实在疼的没力气。
凤若云之后的情况逐渐好转,昏睡的时间也在减少。
每次换药,也都是权司玄亲力亲为。
至于看见了这件事,两个人都只字不提。
当凤若云恢复大半,伤口不会再裂开后,她终于被允许下床走路了。
后面的战事严峻,权司玄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在减少。
凤若云一直都是体贴隐忍的性格,没有一句怨言。
甚至对她来说,每天权司玄都会抽空过来看望她一眼,她就感觉很幸福了。
而换药这种事,她也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姑娘家,比男子要更爱干净些。
她没办法洗热水澡,但还是会想办法用毛巾沾点热水,擦拭身子。
凤若云脱掉衣裳,将长发全部捋到一侧的肩膀前,尽可能的用毛巾去擦拭后背。
今日的药是否换——权司玄一边说话,一边掀开帘子走进来。
发现凤若云坐在床边,看见她白皙的侧身轮廓,还有圆润的肩头。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瞳孔收缩,整个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