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歌一直都知道白稹掌握着各种情报消息。
可这才短短一会功夫,就从他的口中接二连三听到各种关键的事。
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不寒而栗。
沐晚歌的脸色深沉,透亮的眼底一片戒备:你连我娘和延陵前辈的事都了如指掌,白稹,你究竟是谁?晚歌,我是你捡回去的小乞丐啊。
不能因为你现在不是我的主子了,就真的把我忘记了吧?白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佻,看似开着玩笑。
可实际上,他垂下眼眸,握着缰绳的手也在收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沐晚歌的反应。
他很害怕沐晚歌真的把他忘记了。
越是看重这件事,他就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白稹的这些心思藏的很深。
更何况,现在他在沐晚歌的眼里,就是一个防不胜防,不知根底的危险小人。
白稹的感情,对沐晚歌来说,和那种心理扭曲的变态没有区别。
可他曾经到底待沐晚歌很好,有过一段相处非常愉快的时光。
墨兮兮也最喜欢和他玩。
沐晚歌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我当然记得那个在狼狈受伤时,被我捡回去的小乞丐。
但我不认识现在的白稹。
他对我而言,实在太过陌生,也过于危险。
不会的,晚歌。
白稹永远都是你捡回去的小乞丐,他永远不会伤害你。
白稹的眼底藏着狂喜,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的肆笑,晚歌,你没有忘记我,我真开心。
他的这番话,让沐晚歌心里烦闷抗拒,和他说话的语气也没客气:可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
把我从墨为寂的身边带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让他军心不稳,方寸大乱,好让萧鸿羽和温良找到袭击的机会?晚歌,我想救你。
你们根本不了解温良。
墨为寂对付萧鸿羽绰绰有余,可他早晚要死在温良的手里。
若不是眼下情况紧急,危险四伏,我为什么要放着以前那么多的机会不用,到现在才想办法把你带走?白稹这一副笃定墨为寂会死在温良手中的语气,让沐晚歌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蹿。
她怒极反笑:你放心好了。
墨为寂不仅不会死在温良的手中,反而会亲手杀了温良这个祸害。
还有,墨为寂早晚会找到我,把我接回去。
白稹,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你休想把我和墨为寂分开。
沐晚歌此刻就像是一只刺猬,不允许白稹亲近她分毫。
白稹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后,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脸上重新恢复漫不经心的笑容:晚歌,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相信。
你就安心待在我的身边,然后作为一个看客,好好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好了。
沐晚歌彻底和白稹杠上了,冷言讥嘲:好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白稹对待她,永远都是好脾气,好耐心。
他牵着缰绳,慢悠悠的带她往前走: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有关你娘。
延陵仰风带着你娘隐居深林,远离世俗。
因为你娘早已嫁人,却和丈夫之外的男子共同生活。
她若是回来,只怕也是风言风语,名声尽毁,不得安宁。
延陵仰风爱惜你娘,绝不会让你娘承受这些,所以自然也不会让外界的任何人打扰他们。
倒不如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娘已故。
沐晚歌对白稹这个人,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但是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是相信的。
只要得知凤清酒还活着,而且身边有一个待她好的人,沐晚歌就安心了不少。
至于要不要去见他们,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晚歌,对于你娘和延陵仰风之间的事,我并没有兴趣。
主要是想告诉你,你身上流着你娘的血,所以这条手链对你才有效果。
墨为寂毒发走火入魔后,你是他的解药。
而你的内功力量被手链中的毒所封,也只有他的血才能将这手链溶解。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墨为寂还真是相生相克,彼此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还真是让我……嫉妒。
白稹将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可却像毒蛇一样阴森。
沐晚歌皱眉,看了一眼勒在手腕上的链子。
难怪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
原来她体内的血液,也是有温良所研制的毒素。
拿无数人命用来做实验,这种歹毒的人,姓名居然叫温良?他哪里温和?又哪里有良知了?实在讽刺!沐晚歌仔细端详这手链,心头的思绪万千。
忽然她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猛的抬头朝白稹望去。
眼神凛冽锋利,直视着他:墨为寂身中剧毒,走火入魔后是他的致命弱点。
以及,我娘和我身上也流着温良所研制的毒,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还有其他各种秘密,为何这么隐晦的事,你全都知道?白稹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没回避她的视线:我当乞丐时,走南闯北,四处漂泊,知道的多了些,也挺正常。
白稹,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别和我装傻了。
沐晚歌冷嗤一声,一字一句的质问他,你只和我说过你娘是风尘女,你是在烟柳巷出生的。
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生父是谁。
咦?我没说过吗?白稹装傻充愣,倒也没再隐瞒,嬉皮笑脸的告诉她,我的亲生父亲就是温良啊。
尽管沐晚歌隐约猜到了。
可亲耳听见他说出口,内心还是一片震撼。
果然!白稹,你居然是温良的儿子!难怪你曾经只提你的生母,却对你父亲的身份避而不提!温良视墨为寂为死敌,也是他最大的敌人,所以你当初才想着要杀掉墨为寂,来向温良证明,得到温良的认可!沐晚歌内心说不出是何种感受。
被戏耍的愤怒,对敌人的厌恶,以及对故友白稹的失望。
她的内心无法平静,即便手腕的链子再次收紧,压制着她体内的力量,让她饱受反噬和灼烧的痛苦。
她也极力挣扎着,想要离白稹这个阴险的人远一点。
白稹抿着唇,所有的不悦都自己消化掉,留给沐晚歌的始终是耐心。
晚歌,别乱动,小心摔下马。
他拢紧了双臂,从后面把沐晚歌抱的更紧,不让她挣开,那是我以前的目的。
我后来没有想杀他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杀了他,你便会伤心难过。
你该知道的,我最舍不得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