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珩拿着外套和手机下楼,联系酒店前台调监控。
原来他开会的时候,女人挎着小包,穿着昨天不让她穿出门的衣服出门了。
此刻外面还下着雨,没带伞也没带手机,可以,她真成,她真棒。
好在小镇不大,有部分断断续续的监控拼凑,知道她去了小镇东北方向。
小镇依地势而建,很多地方都是台阶窄路,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几家还在营业的酒馆聚满了人,宋屿珩拨开人群,细细张望,却没有要找的身影,继续向北,越来越冷清,越来越荒芜,灯光越来越暗,雨连成了线,顺着伞沿落下,他跑得满头大汗,却不见林烟景的身影,他咬咬后槽牙,看来只能报警了。
他站定在雨中,掏出手机,指尖发颤。
只听到伴着哗啦啦的雨声还有抽泣声,他朝着抽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逆着微弱的光,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听声音也辨得出是谁!林烟景看见有人来,先是吓得往后缩了缩,止住哭声,紧张地盯着前面的黑色身影,看清伞下人是宋屿珩,吸了吸鼻子从躲雨的屋檐下跑进他怀里,分不清脸上挂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宋屿珩额头冒着汗珠,心脏剧烈地跳动,大掌仍有些发颤。
一只手捏着伞柄,一只手垂在大腿外侧,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捏成拳头。
伞柄倾斜,直至全部罩住已经淋湿的女人,她的头发湿了,露腰的外套湿了,短裙也湿了,紧紧贴着她白皙的腿,浑身打着颤,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凉意。
林烟景哭了一会儿,只觉得宋屿珩传递来的寒气比淋了雨还冷,他的手悬着,也不抱抱自己,抬眸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他,脸色阴沉着,眸子里的怒火都燃到脑门上了,战战兢兢从他怀里退出来,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衫下摆。
宋屿珩脱下风衣外套裹在她身上,声音冷冰冰地质问:宁可在外面淋雨,也不回酒店?没有,下雨了我想回去,可是这里太绕,我迷路了,越走越陌生……林烟景头摇成了拨浪鼓,急慌慌地解释,不想让他误会。
宋屿珩知道,她方向感很差。
那前面有那么多店可以躲雨,偏偏在这个旮旯躲着?林烟景咬咬唇瓣,轻声辩解,因为那里都是酒吧,有很多人,而且,而且他们总是盯着我看~说罢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道:我害怕。
宋屿珩拳头捏的更紧,以至于小臂上青筋暴起,脸上凝结着厚厚的寒霜,语调反而不冷不热,我看你胆子很大。
林烟景的粉红的唇瓣泛紫,几经抽动最终低下头不再说话。
宋屿珩转身往回走,余光看见这个女人一瘸一拐地跟着自己,停下来了冷声问:腿怎么了?林烟景没敢说话,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宋屿珩将伞塞到她手里,弯下腰,上来。
林烟景的脚后跟被新鞋子磨了水泡,疼得走不动了,乖乖爬上他的背,他背着她,她撑着伞。
回到酒店房间,宋屿珩直接将她抱到浴室,将湿外套脱下来,丢在脏衣篓里,伸手将浴巾裹在她身上,打开浴缸处的热水,安静地看着浴缸里慢慢积起热水。
林烟景捏着衣服的下摆,忐忑地望着他,上次他这么生气还是在美国那一次。
宋屿珩,我泡个热水澡吧两人的话音撞在了一起,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过了几秒后,她带着鼻音轻声问:你衣服也湿了,要不要一起?我等你洗好了我再洗宋屿珩没有往日的热情,径直走出浴室,紧接着又听到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林烟景将冷冰冰的身子浸泡在热水里,感觉复苏了一般,她没敢泡太久,因为一直没有听到宋屿珩回来的声音,他不会像上次那样,生气了不理自己?然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回国吧?急忙裹上浴袍走到套间客厅,碰巧遇到宋屿珩刷卡进门,他的湿衣服还贴在身上,好身材一览无遗,发丝还滴着水,只见他手里提着纸袋子。
他并未理睬她,将袋子里的药盒拆开,倒了杯水递过来。
林烟景本想拒绝吃药,她最怕苦了,可是看着他阴沉的脸,觉得此刻自己要是不顺着他,他敢把自己丢到爱琴海去喂鱼。
闭着眼睛,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吞下感冒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紧接着嘴里被塞了一块糖果。
甜味迅速遮盖了药的苦味,林烟景睁开眼睛,有点感动,老……宋屿珩转身往浴室走去,林烟景的话落在半空中,没了着落。
明明出门的时候生气的是她,晚上一回来,生气的人却变成了他?都怪自己路痴,怎么走错了路?还怪自己丢三落四忘记拿手机,要不然迷路了给他打电话就好了!可是明明是他,除了做羞羞的事,就是忙工作的事,哪有旅行的样子。
出门的时候还在叽里哇啦的开会,如果自己要出门,他肯定会陪着自己,他陪着自己那就会耽误工作,耽误了宋氏赚钱,那她就是红颜祸水。
啊,怎么算来算去,又是她错了?他都不理自己了,如果自己也不理他,那两人又要冷战了?她不想冷战。
等着宋屿珩洗完澡出来,直接进了卧室,林烟景拖着负伤的脚跟进卧室。
宋屿珩瞄了她一眼,低头刷他的财经新闻,林烟景撒娇道:老公,我脚疼。
宋屿珩无动于衷。
林烟景直接爬到床上去,老公,真的很疼,我没骗你,你看~将脚后跟的水泡展示给他看,被磨破的水泡又因为泡了澡,而泛白,光看就觉得很疼了。
宋屿珩放下手机下床,林烟景急忙爬过搂住他的腰,不准走,如果你要和我冷战,我就不要你了。
林烟景抬眸直勾勾看着他,宋屿珩掰开她一根手指,她就重新扣上一根手指。
几个来回下来,宋屿珩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道:林烟景,你不松手我怎么去给你拿药?林烟景这才尴尬地松开手,宋屿珩面无表情的转身,薄唇却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手里拿着刚刚那会儿买回来的药重新回到卧室,林烟景伸出她的小脚,圆润饱满的脚趾上还涂着红色指甲油,可爱中又不失性感,轻轻搭到他腿上,冷冰冰的触感沁透睡衣传递给他,宋屿珩大掌握着她的小脚,今日淋了雨,比往日更凉。
小心翼翼给她磨破的脚后跟涂了药膏,吹了吹,又贴上了创可贴。
林烟景趁机扑进他怀里,老公,我冷!宋屿珩担心她感冒,额头贴了贴她额头,没有发烧,林烟景在他怀里拱了拱,要老公抱抱。
宋屿珩无奈地叹叹气,将人塞进被子里,然后搂进怀里。
小冰球窝进了小暖炉里,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宋屿珩擒着她的下巴,一本正经教育道:林烟景,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跑出去,不带手机跟我玩儿失踪,如果有下次,可不是撒撒娇我就会原谅的。
说罢不情不重拍了拍她的屁股以作警示。
林烟景娇嗔辩解,我没有玩失踪,我下午很无聊,看你在忙工作,我就想着自己出去走走,没打算走远,所以看你开会也就没有打扰你,谁知道手机忘带了,还迷路了!你个小东西还有理啊,无聊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陪着你,知道自己路痴,还敢一个人独自出去,外面多危险,万一遇见坏人了呢?宋屿珩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有点疼,林烟景护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宋屿珩敲不到她的额头,捏了捏她的小脸抱怨。
沈女士都快急死了,我要是把你弄丢了,她老人家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林烟景撇嘴道:你是沈女士的亲儿子,她怎么舍得。
你现在是全家人的宝贝,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宋屿珩揉揉她的秀发,换上严肃又正经的神情:以后,不要让我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林烟景乖巧的点点头,伏在他怀里取暖,驱散淋雨后的寒气和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