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钟熙宁与叶景湛的交集倒是少了些。
每次回来他都疲倦至极,唯一不忘记的便是积攒越来越多的酒坛。
而钟熙宁也因为岑子璇一事而尤其忧心,本计划这两日就将她收入蓝音阁,可却耽搁了许久。
她也大致了解到,岑子璇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因为是高嫁过去,所以周家其实也看不起她。
第一次见她之时,钟熙宁便察觉她身上萦绕着不为人知的忧伤的气息,许是伪装太好,她都忽视了岑子璇所处环境。
一次众人面前比试,定是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从那之后,也再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钟熙宁知晓这情况后,不免多了丝忧心。
哎!她竟忍不住叹出了声,吸引了一旁的叶景湛的注意。
怎么了?叶景湛捧着酒坛走了过来,见她那副目不转睛的模样,无奈开口,去拿碗。
好嘞!钟熙宁笑眯眯地跑到厨房拿了两个碗,飞快地坐在了他身边,小二,给我满上!哎呦!叶景湛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后脑勺,笑道,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夫妻间的情趣嘛,夫君,你好无聊!钟熙宁揉揉了脑袋,撇嘴吐槽道。
好酒。
钟熙宁仰头喝了口,碰了碰他的碗,夫君,咱们东岳国,要是一方想和离,该怎么办啊?你这是对我不满了?叶景湛眉头一挑,故意道,可不必旁敲侧击。
真没有,我对天发誓,对夫君绝无二心。
钟熙宁急忙摇头,三指朝天,认真道,只是我有个朋友,她成亲后过得不开心,想要和离,可是她夫君可不如夫君你好看又善良,怎么都不愿意,这种怎么办嘛?叶景湛从第一句话起便猜到了她的意图,回道:根据东岳国法律,女子想要和离确实难度高些,不过也并不全无方法。
什么什么啊!钟熙宁顿时眼中一亮,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胳膊,直溅地碗里酒水撒了一桌。
得得得,再晃,这酒都浪费光了。
叶景湛推开了她的手,放下了手中的碗,继续道,需女方得到不满夫家罪证,以此呈告府衙,到那时无论是否夫家同意,都可得和离。
哎——钟熙宁泄气般趴到了桌上。
还没帮你朋友努力,就放弃了?叶景湛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钟熙宁啊。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放弃的。
钟熙宁猛地坐起,一口喝完碗里的酒水,脸上涌现一道浓浓的红晕,她朝叶景湛仰头笑道,过段时间我想出去玩玩,夫君,批准吗?你的两条腿我能管得住?叶景湛挑眉反问道。
嘿嘿,夫君,最好了。
钟熙宁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又倒了碗酒,朝他碰了碰,脑海里想着接下来的方法。
一大早,钟熙宁刚到蓝音阁,便被林暮雨拉了出来,坐上了马车。
掀开窗帘,注视着倒退的树林房屋,钟熙宁向身旁的林暮雨看去:和岑子璇有关?子璇今日会去感业寺烧香,只有一个丫鬟跟从。
林暮雨当即点头应道。
你和岑子璇是旧识?我少时和子璇是学艺好友,她弹琴,我唱歌,但后来她嫁于周家后,便少了交集,上次来蓝音阁,也是我以儿时情谊相求。
忆起那段时光,林暮雨眼中全是怀念,深深叹了口气,那周宏根本不是良配,路上偶然相遇便从此盯上了她,而子璇的爹娘只记得她的弟弟,为了供弟弟以后娶亲,便将她嫁了过去。
若是子璇有穆翎这么好运,也不至于这样遗憾了一生。
那坐在琴前眸里都是光芒的女子,如今被生活折磨的只剩下顺从。
现在也不算太迟。
钟熙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她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感业寺的金碧辉煌的楼阁越来越清晰。
马车在感恩寺山下停下,林暮雨叮嘱马夫几句,便带着钟熙宁上山而去。
感恩寺位于半山腰,传言是翔安城许愿最灵的地方。
香火旺盛,一缕缕白烟冉冉升起,增添了寺庙虚幻感。
两位施主,里面请。
穿着黄色袈裟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向两人鞠了鞠礼。
顺着小和尚的指引,钟熙宁踏入寺庙之内,三座庙宇紧密相连,形成院舍。
岑子璇好像不在这里。
钟熙宁两人跪倒在佛踏前,耳边是连续不断的木鱼声,她朝身旁之人歪了歪身子,环顾周围的安静的跪拜香客,面纱下的朱唇微张,出去找找看吧。
好。
出了大殿,钟熙宁瞬间舒了口气:庙里真难受。
来寺庙跪拜之人,大多都有所求之事,易棠你却一反常态,这世上就没有你想要的吗?林暮雨跟着她的步伐,向后院而去。
求佛不如求己,想要的东西去拼去努力就好了,人人都等着佛祖赐予,那佛祖都还忙不过来。
钟熙宁摆了摆手,直言道,我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佛,我不敢想哪天我跪倒在寺庙里为一些虚幻的事而求的情形,可能真的荒谬吧。
林暮雨注视着走在前面女子的身影,如此肆意潇洒,活成了她所羡慕的样子。
易棠,能遇见你真好。
林暮雨低声喃喃道,她有自己做不到的豁达,跟在她的身边能做遍曾经无数想而不敢的事。
那是岑子璇吗?钟熙宁朝还站在原地的人招招手,小声地指着不远处的人影。
她身着浅粉色襦裙,乌黑的发轻轻挽起,斜插一支金钗,清瘦的面容覆了层病容,如同几近燃烬的红烛,只剩余光。
见丫鬟已经走远,钟熙宁两人走向前去。
子璇,几天不见,你脸色苍白了。
林暮雨凝视着眼前的人,明明蓝音阁刚分开不久,如今眸里已然黯然,脸上擦拭着重重的粉,却掩饰不了的沧桑。
暮雨,易当家,你们怎么在这里?岑子璇闻声向两人看去,透着疏离。
既然想做之事并未成功,我又怎能轻易结束。
钟熙宁上下打量了她,笑道,周夫人似乎日子过的并不美满啊。
易当家,请慎言。
岑子璇面色冷了几分,若是女团之事,不必再说,子璇并不打算参加。
参不参加自是在于周夫人的选择,只是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得不说出的回答,易棠倒是不得而知。
钟熙宁扫了眼似乎被戳破心理的人,满眼燃烧着怒火,却偏偏硬忍住,不可表明。
暮雨,你们当家性子跟你倒是天壤地别,这道不同不相为谋,恕子璇不能奉陪。
岑子璇扫过两人,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钟熙宁伸手直接拉住了她粉色的袖脚,悠悠地道:这道同不同,岑姑娘,不还得听易棠跟你好好说一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