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静,而坐在正中央的知县俯视着这堂下满目怒火、不肯退让的女子。
如今蓝音阁在这翔安城的名声一场比试弄得人尽皆知,这背后最大的策划者便是这凭空出现、脸戴面纱的女人,知县自是也是听说过几分。
他面容冷漠,看向堂下的丝毫无所畏惧的男人,沉声道:周宏,对于易当家所说你是否认罪?周宏忽地大笑起来,眼眸蒙上了一片阴鸷:空口无凭,就靠蓝音阁这一群人无端指责,我周宏便要认罪,哪里来的理?知县点头对钟熙宁说道:易当家是否能拿出证据,若不能,本官可治你个谎报污蔑之罪!钟熙宁黑眸幽冷,據紧了拳头,扫过台上台下两人,心中嗤笑一声。
这狗官怕是也收了周宏的好处,笃定自己没有证据便可为所欲为。
她伸手拨开岑子璇额上的乱发,企图唤回她的神智:你就这样放弃了?现在至少你还是生生活在这里,若是轻易就结束了,你真的甘心吗?我眼中的岑子璇,可是对待琴艺精益求精,站在台上自信骄傲的女子,而不是这个躺在这里宛如一个不知死活的傀儡。
岑姑娘,我说了...我是来...拯救你的人。
怀中的人眸光微动,又听到她继续道,夜晚中的月亮一直都在,只是暂时乌云遮住了光辉,可最后风吹散了阴霾,它最后又会挥洒大地。
就像如今的你。
林暮雨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子璇,你该醒了,儿时的承诺我一直在想等你跟我一同实现。
岑子璇抿了抿唇,从她的怀中起身,眼中恢复了明朗,她冷眼斜觑一旁的男人,俯身跪倒,眼尾泛红,低声道:禀大人,民女岑子璇为周宏妻子,以身状告他婚后对我惨无人道的囚禁、虐待,我...所有自由都被限制......说到深处,她的眼眶通红,却毫无半丝情愫:身上所有伤痕皆为他一人所为,蓝音阁诸位所言句句属实,若为蓝音阁相助,如今早已一命归天,特...请大人秉持公道,还民女一自由之身。
她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在这府衙中意外的清脆。
这......知县犹豫地皱眉看向了那跪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男人,周宏,你可有话说?璇儿,你在胡说什么?周宏双手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眼里的狠绝显露无疑,明明我们是这么相爱的一对,是不是蓝音阁的人教唆了你?钟熙宁愤恨的瞪了眼这将黑的说成白的的男人,伸手帮岑子璇摆脱了他的束缚,浅笑一声,似带着嘲讽:周少爷,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易棠真是佩服!周宏,今日当众人之面,我岑子璇向天起誓,自知晓你本性起,便对你绝无任何情谊。
岑子璇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他最后一击,随即她朝公堂上之人再次重重磕了个头,大人,民女只求与其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你休想!周宏脸色煞白,唇色无半点血色,怒吼道,璇儿,你生是我周家人,死也是我周家的鬼。
哦?周少爷好大的气魄。
忽地,围栏外一熟悉的挥扇声,男人肆意的话语传了过来。
人群中让出一条走道,宋旭阳满面笑意地走上前来,对着公堂之上的几人说道:知县大人,这周少爷的罪恶行径已经暴露无遗,还不公判?知县愣愣的点了点头,铛地一声,惊堂木响彻公堂,他宣判道:周宏虐妻成性,罪证确凿,判和离,并赔偿银两一百两,即日生效。
一场戏已然落幕,林暮雨扶着岑子璇就要离开,周宏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神色黯然:璇儿,你当真如此绝情?滚开!钟熙宁压根不想理这疯子,再加上上次的腿伤,这脾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开口骂道。
蓝音阁,你觉得你们就赢了吗?周宏突然大笑,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扫过几人,阴沉道,日子还长着呢。
林暮雨对于他的威胁丝毫不害怕,扶着岑子璇走向人群,穆翎几人立即迎了上来,嬉笑着为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小侯爷,多谢。
林暮雨朝倚靠在一旁的男人,点头说道,随即领着众人离开了府衙。
人群已然散去,宋旭阳挥动着折扇,笑着走上前瞅了眼这丑态百出的男人:周少爷,这蓝音阁可不是你能轻易动的。
小侯爷,周宏思似乎并没有惹到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周宏眯眼对于眼前这满是笑意的人,怒气十足。
宋旭阳扇子合了一起,向他靠近,敛住笑意,在他耳边轻语:你是没惹我,但你却招惹到不该惹的人。
周宏站在那里盯着他那张不变的笑脸,却感受到周遭的冰冷,瑟瑟地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府衙外,宋旭阳一眼便看到那角落处的一袭青衣,摇了摇头噙着笑意走到了巷里。
叶景湛转过身来,眸里尽是冷厉:做的不错。
宋旭阳向他走近,折扇轻轻地敲击着他的胸膛,玩笑着:哥,前几天你听我说那易当家受伤时,脸色骤变,一连几天都没有找我,今日一找我便是让我来这公堂帮那蓝音阁。
他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道,哥哥啊哥哥,莫不是你对这蓝音阁的当家也有些意思?旭阳,你想太多了。
叶景湛伸手挡住了他的扇子,眉头轻挑,嘴角勾起,这蓝音阁以后自有大用,如今你多给她们几个人情,这关系便是剪不断。
况且——叶景湛戏谑地笑道,帮这蓝音阁,若没有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呵,哥,你也想太多了。
宋旭阳将扇收入掌心,随即敛了笑意,认真道,东边有人请我们过去,也差不多时日了。
叶景湛点点头,望向那东方升起的太阳,负手而立,似是挺拔:旭阳,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