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安伸手掩住自己的双目,深深地呼吸,心里早已满是疮痍。
夫君......钟熙宁清晰地听着这边的动静,心疼地握紧了楚昭云的手。
他的眼眶早已泛红,背负了十五年的痛苦,当赤裸裸地揭露到帮凶面前时,偏偏这个帮凶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如何能恨?可又怎么能忘?告诉我,宸儿在哪里?楚雄安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
旭阳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
宋旭阳起身再次跪倒在地,迎上男人焦急的目光,问道,就算五皇子尚在人世,皇上又当如何?朕的儿子决不会流落在民间,受尽苦楚。
可这生生将他逼到民间的也是皇上!宋旭阳情不自禁大了声音,他似乎已经忘记眼前之人是掌握了世人的生死,他苦笑一声,姑母本在民间自由潇洒,可自从入了皇宫只剩独守悲哀,就连性命也无法保全。
宋旭阳的话大逆不道,却将楚雄安的思绪拉到了曾经。
刚登上皇位的楚雄安,四周蠢蠢欲动的势力,让他昼夜难安。
为巩固权力,他定下翔安城之路的计划,并乔装打扮独自来到翔安。
之前的翔安城并不似如今的繁华,可倚靠昭祁山绵延山脉以及天然发达的水系优势,既可抵抗外来流寇入侵又能发展经济。
经过一番调查后,本已经解决所行目的,可那日的初见,楚雄安原定回去的行程硬生生拖延了。
荟灵河畔,一女子趁着春风翩然起舞,如蝶肆意美丽。
忽地,一群男人趋之若鹜般的围着她大声宣泄爱意,那女子如花绚烂的小脸骄傲地开口:你们喜欢我又怎样,我宋夕月要嫁的是定是这世上的绝世无双。
噗嗤。
楚雄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吸引了女子的目光。
那一眼,便让他们定了此生。
紫衣富贵的男子,独守而立。
恰当好处的风起,女子的裙摆被吹的轻轻浮动。
好生脸生,你是谁?女孩问道。
我是永州城来的,姑娘唤我阿安便好。
阿…安?一句阿安瞬间让姑娘红了脸颊,这是他的小名。
后来,每天她跟着楚雄安一同谈天说地,两人感情越来越深。
永州城的急报声似催散的鸣钟。
月儿,我要回去了。
他犹豫着开口了。
阿安,你会回来娶我吗?宋夕月咬了咬唇,透着哭意。
楚雄安眸里是女孩低头的忧伤模样,他心中一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月儿,跟我一起去永州吧!什么?她从他怀中扬起头,挂着泪珠的眼眸透亮如星。
楚雄安轻轻擦拭她的泪滴,脸上尽是认真:月儿,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朕乃当今圣上楚雄安,本次微服私访便是为了调查翔安的发展计划,现在不得不回宫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定会许你后半生荣华富贵,独宠一人。
宋夕月不可置信地放开了他,摇摇头,一言不说的离开了。
楚雄安回宫的那天,他骑在马上,回头看向这待了一个多月的翔安城,所注视的街口空荡荡的。
驾!他猛地挥动鞭子,马蹄溅起层层灰尘。
阿安!不是说要带我走嘛,怎么不等我?站在前方必经之路那抹倩影,一袭粉色海棠绣装,随风浮动的扎起的长发格外美丽。
楚雄安心神一滞,停住了马匹。
一跃而下,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的发间,满是惆怅:月儿,我以为……他以为她不会来了,他以为自己又要独自回到那冰冷的宫殿,可她却像初遇那般又再次点亮了他的世界。
曾经许诺的话,阿安可别忘了,这万千宠爱于我身。
宋夕月仰头一笑,回拥着他。
一定…一定!楚雄安回宫时带了个民间的娇美女子,顷刻间通报传遍整座皇宫。
他的专宠亦是宋夕月不可抵制的毒药。
加之五皇子楚昭宸的出世,朝堂的反抗之声越发浓烈。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宸,皇帝属也。
楚雄安开始逐渐明了,在这样朝堂芸厥的皇宫,皇帝的爱是推向深渊的引火线。
从那以后,宋夕月所见到的便是楚雄安逐渐流连于各宫之间,慢慢的似乎也逐渐了忘记了他曾许下的承诺。
姑母,虽居贵妃之位,没有陛下宠爱,人尽可欺。
宋旭阳脑海里想起儿时陪在楚昭宸身边,那些皇子公主总联合一同欺负于他。
在宋旭阳心中,论治国安民之能,没有人能与楚昭宸匹敌。
可偏偏也因此,便是最受针对之处。
五皇子幼时陛下又何曾看过他一眼?楚雄安心绪痛楚万分,错过了二十年,皇家当真没有亲情?隔壁一片寂静。
钟熙宁指腹轻轻磨搓着他的掌心,便听到楚昭宸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儿时,谨记母妃的叮嘱,不与他人发生冲突。
可依旧被皇兄们欺凌,逼着穿上太监的衣服泼上污水,跪倒在地。
她静静听着男人诉说自己的故事,却宛如旁外人。
当时,他出现了,把楚昭云抱了起来,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了句‘奴才犯事交给下人处罚就好了,别脏了自己的手’。
呵…他垂眸轻笑,无尽心酸,如果不是他,我母妃不会独守寂寞,而我便不会出生……钟熙宁眼眶早已湿润,现世的她从小便是无尽宠爱,想象不到这样的他是怎样环境长大?她的心很疼,想要用尽一切保护眼前这个男人。
皇上,若是你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就当五皇子已经随着冰冷的河水止于十五年前了。
宋旭阳低眉沉声道。
楚雄安眸光寒冷,逐渐握紧了拳头,又渐渐放松开来。
带我去见他,以一个父亲的名义。
他满是情绪的声音透着凄凉,,悠悠地传入隔壁楚昭宸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