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新取来一块布,看着静娘子的演示,如何绣花纹,如何显得生动,如何不僵硬,都是一个又一个难点,在宋华新看来,在自己不会的领域,要对大师恭敬虚心领教。
等静娘子讲完,天已经傍晚了。
宋华新想起自己的哥哥马上就要从军营里回来了,她赶忙收拾好东西,拿起要用的丝线和绣了一半的衣服,向静娘子道别就飞身而起。
她像一抹浅紫色的朦胧烟霞,浅紫色轻纱在一轮巨大的落日中飞逝而过。
果然,在宋离暮查岗之时,宋华新已经坐在了流华阁的床上。
她刚坐在床上,宋离暮就推门而进。
宋华新把衣服针线往床底下一塞,面上挂起了讨好的笑。
哥,练兵营累吗?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你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喝酒,你就等着被暴打吧。
宋离暮看着宋华新讨好的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得嘞,我定然乖得很。
宋华新微笑着送走了哥哥,从被子里拿出绣了一半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橱里。
小姐,传晚膳吗?叶然在外面喊着。
好。
叶然端着几碗菜从门外进来,小姐,之前采的桃花还有剩余,自打你做了那一次之后就再没用过了,奴婢想问小姐还用吗?宋华新一拍大腿,她都快忘了这茬了,用!为什么不用,明日给我送来吧。
现在春日已过,早已有了夏日的影子。
是。
叶然应了一声,便退下。
……隔日,鹤颐楼便新出了一样美食,名曰桃花冰。
即桃花加上桃子研制出的饮品,这种饮品每日只卖五十个,一个二十文钱,价格低廉但是不可预订无论给几倍的价钱都是先到先得,就算你是皇上,恐怕也没有特权。
炎炎夏日可以吃到如此清爽解腻的甜品属实是一种享受。
宋华新把桃花冰的事情处理好,又嘱咐给店小二把桃花冰给静娘子送去几个,傍晚时分才有空继续绣夜墨深的衣服。
宋华新在流华阁绣着夜墨深的衣服,听着院子里的丫头叽叽喳喳讨论着桃花冰的事情,大都是些多么风靡多么供不应求多么火热,宋华新唇角微勾,为自己的商业头脑点赞。
啊……宋华新又把自己的手扎破了,果然绣东西的时候不能分心,宋华新有了教训,开始专心起来。
绣完红梅,宋华新换白线在红梅间绣了几朵白梅,白梅如雪,能把人心底的浮躁都抚平。
月光透过窗棂倾洒下来,洒在宋华新认真地眉宇间。
绣好后,夜已经深了,宋华新抬眸看外面一轮明月,几颗星好似在对她眨眼,几缕微风吹来,吹散了宋华新满脸的疲倦。
宋华新起身把衣服放好,打算明日去给夜墨深送去。
沐浴完毕后,她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宋华新睁眼时觉得满身清爽,这一觉算是把之前少睡的全补回来了。
叶然,传膳。
肚子倒是清醒的很,叫的正是时候。
哎!叶然开心的应道。
小姐总算睡醒了,这几日也没怎么吃,神活吗?她端着厨房精心准备的大补的食物来,就是准备给小姐补身子的。
叶然,我爹最近都在干嘛?老爷和少爷整日在练兵营,只不过每天都要吃鹤颐楼做的饭,吃不到的话便不吃饭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
噗,我爹年纪那么大还是那么可爱。
宋华新举着筷子,没忍住笑出声。
小姐到了去后院给鱼喂食的时间了,奴婢先退下了。
叶然行了一礼就退下。
吃饱喝足,宋华新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把昨日绣好的衣服放进盒子中,前往夜王府。
夜王府很大,宋华新俯瞰整个王府,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夜墨深住的院子。
夜墨深的院子里种着几株青竹,玉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棋和一把宝剑。
地面是青玉石,连房屋的墙壁都铺上了玉璧,整个京城除了苏景清外,就是他最奢侈。
只是这么清雅的布饰,实在是难以和平时招摇的夜墨深沾边。
她站在院子里,朝里屋喊,夜墨深?久久没有回应,夜墨深许是不在家,在她要转身离开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姑娘,小王爷在练兵营呢。
宋华新转身,看到走过来的一个老嬷嬷。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个老奴也不知,小王爷他到了兵营就容易忘记时间,时而深夜回来。
那我就先等等吧。
况且,我看小王爷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姑娘还是先回吧。
老人说的是实话。
自从夜墨深的寿辰过去后,他便整日往军营跑,深夜而归。
他怎么了吗?老奴不知。
老嬷嬷摇摇头,不过今日,老奴发现他收藏了一女子的手帕……张妈!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夜墨深一袭黑衣出现在二人的跟前。
是老奴多嘴了,请恕罪。
老人见小王爷回来,为刚刚的多话自责。
您先退下吧,以后谨记就是了。
夜墨深没有责怪,轻声吩咐。
老人离开后,宋华新这才好好看了一眼夜墨深。
他一身墨色锦衣,华贵无比,浑身都散发着疏离。
果真如刚才老嬷嬷说的那般,他好看的眉宇间此时都是疲倦,一副需要休息的样子。
宋华新把锦盒递给他,夜墨深英气的眉毛一挑,伸手接过。
他打开一看,颇有些惊讶,你,你真的自己绣的?对啊,我向来说到做到。
谢了,我会好好穿的。
宋华新看着夜墨深的笑脸,知道那笑里没几分真。
我走了。
宋华新扔下一句话,就飞身而起,浅紫色的身影离夜墨深越来越远。
夜墨深把衣服放在玉石桌上,抬眸看着宋华新离去的背影,桃花眸里没有什么情绪,不喜不怒。
须臾,他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待宋华新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拿起衣服,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那笨拙却又认真地针脚,又极为温柔的一笑。
那件衣服被夜墨深放进了柜子里,仔细收好。
宋华新回了府,坐在床上总觉得心里有些压抑,好像夜墨深有些不一样了,却又难以说出来。
在宋华新面前,夜墨深吊儿郎当、厚脸皮、爱占口头便宜。
在外人面前,夜墨深傲慢、偏激、不近人情。
宋华新从没仔细关注过他,以至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夜墨深始终拿自己最温柔的态度来对待她。
宋华新无心思考夜墨深的异常,安心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