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深看了一眼字迹,须臾抬眸看了一眼吟儿,神色淡淡的,想要嗓子,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然后夜墨深话音一转,盯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不过我似乎有必要给你提个醒,别用你的手来碰我。
吟儿赶紧点头,刚才她不过是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衣服,就仿佛碰了他的逆鳞一样,若不是她提出当奸细,说不定现在早就没命了。
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她必须首先要给自己考虑了,起码在这里不用在床上陪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夜墨深走出了屋子,白浩然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王爷,留她何必呢,我们又不需要什么奸细。
若是京城的人听说本小王身边多了一个美姬该当如何呢?这?大抵是上街游行请求把您拉下台。
那宋华新该当如何呢?这?宋二小姐……白浩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二小姐肯定是事不关己啊,还能怎么样?夜墨深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吟儿住在了一个杂货间,地方很小,连床也没有,只有一个用草堆铺的地铺,还有一床被子。
被子上也很脏,吟儿把它垫在了身子底下。
所幸现在是夏天,用不着被子。
现在的她的衣食住就是个活脱脱的罪犯一样。
隔日,便有消息传出,说是夜小王爷收留了一个美人,仿佛捡了个宝贝一般无心操练军事。
这消息传到东野国,鲁万坐在军帐里,痛快的饮了一大杯酒。
他就知道这世上少有男人能过美人关。
这一战他要一雪前耻,他势在必得。
然而到了天盛国。
原本首战告捷给了天盛国人民足够的自信心,没想到竟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请求换人,总不能让夜墨深毁了整个天盛国。
唯独苏景清一言不发,他眸子深不可测,似乎在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假。
宋离暮自从封了大将军之后,也开始上早朝,此时他站在大臣的行列里,一身官服显得他比平日里更加严肃庄重。
他也是一言不发,没有什么表情。
宋爱卿,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解决?臣以为,应当先调查事情的原委,若是此事是被有心人利用而发酵至此,不仅伤了夜小王爷的心,还会着了有心人的道。
不错。
宋爱卿新官上任三把火,朕便把这个机会给你,若是真的,朕允你替代了夜小王爷的位置。
若是其他情况,便由你与夜小王爷合作击退东野敌寇。
臣领旨。
……宋华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祠堂里出来。
她踏出红色的木门槛,停留在石阶上好一会儿。
天空是一片郁色,偶有几阵大风吹动院里那棵青葱墨绿的古树,宋华新浅紫色的衣衫随着风飘摇,轻轻扫在一双绣鞋上。
宋华新收回视线,好像要下大雨了,一看就知道是连绵不断的大雨,也不知道几日能停。
她走出祠堂,往流华阁走去。
前几日的时候裁了几块布料,想着亲手给宋离暮做件衣服,没想到做了一半哥哥就要去边疆了。
她从衣橱里取出做了一半的衣裳,坐在窗前又继续缝起来。
叶然进来,给她燃起一盏灯,放在宋华新身前的桌子上。
天气阴,屋子里黑,小姐莫要扎了手。
说完,她就要去门口守着。
突然,宋华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叫住她:叶然。
叶然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叶然不用想,立马答道:从小姐出生,奴婢就在这府上了。
等到小姐五岁时,我才来小姐身边,快十年了。
这轻描淡写的二十几个字,在旁人看来不过如此,却是叶然生命的全部。
原来这么久了啊……宋华新顿了顿,笑着看了叶然一眼,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
说着,宋华新站起身来,去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子,递到叶然的手里。
小姐这个我不能要。
叶然把手背到身后,连忙摇头。
宋华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拼命摇头的样子笑了起来,她将她的手从身后拿了过来,把木盒放进了她手里,又将她的手合起来,握住那个木盒,说:你我二人这么多年,不用这么见外,况且你总不能一辈子在我身边,就算你真的一辈子不嫁人了,你小姐我还能不嫁人吗?小姐……莫要多说了,就当是我买你的忠心了,收下这个,这辈子都要无条件听我的话。
是。
叶然低下头,掩下眼底的湿意。
先下去吧。
宋华新见她不再推脱,笑了。
叶然拿着木盒,出了宋华新的卧房,往自己的小厢房而去。
她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那支血红色的海棠花流苏簪子。
叶然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捧在手心里看了许久,总觉得太过于贵重,但是想起小姐的脸,却又不知道如何还给小姐。
这她怎么能收呢?她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就不应该收。
宋华新看着叶然的身影进入了厢房,又转身回到了桌子旁,继续绣那件衣服。
窗户被宋华新轻轻推开,偶有几阵微风吹来,吹得烛火轻晃,在桌子上晕开一个四处飞舞的小火苗。
宋华新的凝着眸子专心的绣着,许是太过于专心,沉迷在其中忘了时间。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宋华新的发丝被吹动,灯盏里的火苗摇摇晃晃最后熄灭。
屋子里黑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乌黑的天际中划过一道闪电,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雨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地面砸去,还有不少飘进了屋子里,几滴飘在了宋华新的身上。
宋华新赶紧站起身来,摸着黑把窗户关上。
叶然推开厢房的门,手里拿着一把伞和一盏油灯从外面进来,刚才一个闪电把她给惊醒了,起来正好看见了宋华新关窗的情形,害怕宋华新一个人害怕,就赶紧取了灯拿着伞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