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外,雨雪交加。
墨霖谦早已离开。
而秦茵站在街上,仰头看着淅淅沥沥不断落下的雨雪,慢慢迈开了脚步。
雨势越来越大,好像给澜湾这座城蒙上了层雾。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秦茵却漫无目的慢悠悠的走着。
天大地大,唯有她不知来路,不见归途。
莫名其妙的,秦茵来到了那片湖泊。
雨水打在湖上,圈圈点点泛着涟漪。
她静静的看着,第一次如此平静。
爸,哥,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秦茵喃声问着,屈膝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也答应你们要好好照顾叶女士,好好照顾自己,可真的好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说着,仰头望着雨幕,将这些年来的所有一字一句都讲给了长眠在湖底的两人听。
可没有人能回应她。
秦茵鼻尖酸涩,眼泪混着雨水一点点落下来,喉间哽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们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可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想去找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在死前,我会安排好叶女士的以后,不会让你们为她担心……说完,秦茵重重的磕了个头。
风吹过,带来凄寒,也带走了无声的叹息。
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儿许久,才转身离去。
回到当初自己买下的小公寓。
秦茵看着屋子里遍布的画像,有爸爸的,有哥哥的,也有安宁的,更多的是墨霖谦的。
她走过去一张张的拂过,最后将所有属于墨霖谦的全部摘下。
秦茵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那厚厚的一沓纸,秦茵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电视。
而此时,电视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沈若涵获奖那日的新闻。
秦茵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转向墨霖谦,拿过一旁的画笔和纸,按着自己颤抖的手一遍遍地作图!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因为发病废弃了多少张画稿。
当画最终成型,秦茵只感觉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而被抽干了。
手机这时传来一条简讯,她打开一看,是墨霖谦发来的。
而内容里,赫然写着结婚请帖四个字!腊月十五,洲际酒店,新婚贺喜!新郎:墨霖谦,新娘:沈若涵。
秦茵看着,只觉心底郁结的那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涌上!噗——!一大口鲜血,星星点点的撒落在她刚完成的作品上。
耳边电视里的声音传了过来,秦茵转头看去。
只见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可她此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寒!墨霖谦,你真狠!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刺目的白。
秦茵站在窗前,看着沾满血迹的画,迈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去茶几。
她找出家里所剩不多的止痛药一股脑的吃进嘴里,只为了压下那浑身泛起的僵硬痛楚。
将染血的画稿细心的封好,手指僵硬的将绳子打成蝴蝶结。
秦茵将电话打给了薄司晨:薄医生,你能帮我个忙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将电话拨给了安宁。
没有听电话里传来的安宁的叱骂,秦茵直接说:腊月十五去一趟洲际酒店,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次你一定会满意的。
然后,她挂掉了电话。
看着停止通话的页面,秦茵闭了闭眼。
叶女士,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秦茵撑着无力的身体起身去房间,看着抽屉里整齐摆放的一摞一摞的登记证书,慢慢从中翻找着。
每翻动一次,就要歇上好久。
终于,她找到了被沈若涵盗取后获奖的作品【蝶影】的那本证书。
秦茵拿着证书,本来是想将其他的收起来,可身体一阵无力,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她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越来越轻了。
秦茵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行了。
她将【蝶影】的版权登记证书抱在怀里,手指扒着一旁的桌角,一点点向前伸展着,将桌子上的手机拿在手里。
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视频录像打开。
……转眼,腊月十五,墨霖谦婚礼当天。
整个澜湾大雪弥漫,街道不见行车,不见行人,一切安静宁和。
而此时的洲际大酒店却是热闹非凡,觥筹交错。
安宁端着酒站在不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墨霖谦与沈若涵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郎才女貌,顿时吸引了无数道视线。
墨霖谦深深的蹙起眉。
过了没多久,典礼时间到了。
司仪正准备宣布婚礼仪式开始,酒店的大门却在这时被推开。
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的薄司晨,徐徐走进,直到走到墨霖谦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墨霖谦眉心微簇,他记得当时在会场门口,秦茵就是上了这个男人的车。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看向男人身后,却不见秦茵的身影。
他亲自发的请帖,她竟然敢不来?而薄司晨看着他寻找的目光,掩下眼中的悲凉:别找了,她来不了了。
墨霖谦闻言一愣,紧接着就听男人继续说:我今天来,就是替病逝的秦茵,给墨总送一份新婚贺礼。